他兴致盎然的自说自话,满脸认真,冷不丁回过神来,恰巧瞥见居沅眼中熊熊燃烧的两簇小火苗,忙冲她挥挥爪子:“我还没有说完呢!如果我是你妈,我一定会告诉你,为了个当你是布景的书呆子去美国,实在是太自虐了。”
他摊摊手,在床上翻了翻,打了个哈欠后泪眼迷蒙的看着居沅:“还有,其实沅沅,书念不好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怪你的,住在环境那么差的地方,是有多危险啊。你人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他一直自说自话,角色代入的十分自然顺畅,临到收尾时,从妈这个字居然变成了第一人称“我”。
明明知道他开的是天方夜谭的玩笑,可居沅依旧觉得嗓眼里堵的难受,忍了又忍,可依旧还是红了眼睛。
居沅低头拨了拨头发,无声的笑了笑,原来他还有当创口贴的功效,至少她是被感动的天昏地暗。
窗外桫椤叶响,门外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她关掉花洒,她忍不住从洗手间探出头来。
两人堪堪对视,程牧行将自己裹的像蚕蛹,黝黑的眼瞪得像瓦亮的灯泡直直看向她的方向,见她不说话瞅着他,忙不迭又将身体往被子里蜷的更深了些,刹时只看见乌亮亮服帖柔顺的发,小声嘟囔着:“讨厌,别盯着人家看啦!”
因着这句,居沅刹那石化,拖了一半的线衫重又套回去,皱着眉摇头,他的发嗲装楞都是跟谁学来的?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那团棉花似的被子扑簌簌的抖,显而易见,程牧行在笑,且笑的很欢。
许是为了帮她解惑,床那边的整个埋被子里的某人翻了个身,于是有什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是一本书。
饶是灯光昏暗,可居沅睨着地摊上那微泛黄的书页,和卷边的开头几页,冷不丁心头咯噔一声。
视线上移,瞧着那泛黄的封面盖,心里默默的将书名念了念“总裁的宠。”
没错,就是她带来消遣的唯一一本台言,挺厚的,印象中还有很多18jin,各种招式花样。貌似还是近几年的台言精装本,因为她在飞机上漫漫长途只看完了一个故事,可她记得下飞机时就一直锁在行李箱内。
意识到这个现实后,她的脸“唰”的成了一个番茄,牙咬得咯吱响。深呼吸了几秒后,欲盖弥彰的发问:“程牧行,你翻我箱子?”
他反应是超乎寻常的快,一脚踹开被子,好不惭愧的睁开眼:“沅沅,你不能这么冤枉我,你箱子可是有密码的,再说,”
大概是困了,程牧行打了个哈欠,继续两眼红红的瞧着她:“我没有窥私欲。”
他捋了捋额角上油光水滑的黑发,懒散散将大腿伸到被子外,招手邀请她:“沅沅,快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嫩白纤长的大腿横陈在她眼前,居沅有些楞,旋即发现大脑短路放他进门的主要原因,他穿着她箱子里的米色打di裤!
温泉内外温差颇大,刚才从池子里到房间,经过更衣室时,居沅换好该换的衣服,他则一脸严肃为难哆哆嗦嗦站在她面前罩着酒店分发的大浴巾。
居沅略有诧异的瞧着地上从他毛巾下摆滴下来的水渍,同情心隐隐测漏:“你没带内衣裤来换?”
那厮打了个喷嚏后,缓缓悠悠的瞧着她:“都没有晾干。”
于是居沅情绪低落的上楼后,他从从容容的跟在她身后,且不忘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进了房间后,居沅瞧着四处的杂乱,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忙有些忧郁的对手指:“先说明,我只有女士内衣裤。而且附近也没有衣服店,不许嚷嚷说不穿,先将就着吧。”
泡了那么久的温泉,居沅手软脚软,连赶人都没有力气,只盼着他不要毒舌她的没条理。开箱,一摞摞的衣服拨开后,索性有一条徕卡超强大尺寸的米色打底,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她住在乔妆那一晚,理东西时无意间顺手带回来的。
事实证明,人要是笨起来,那是绝对无药可救的,居沅揉了揉紧贴头皮的发,颇有些抓狂,明明酒店每个房间都自配了烘干机。
躺在床上的衣冠禽兽明明衬衫还是跟前天一个样,而隔天不洗的衣服他显然不会穿,在叙利亚的这几天向来是她去哪他黏着她去哪,无论她起多早,他总能像蹑手蹑脚的站在房间门口,哪儿有时间打理换洗衣物,显然只有晚上打理。
然后,她就不知怎么的被哄到床上去了。
事已至此,沈居沅得出的结论是,这么多年看到侦探小说可以当废纸烧了,又被这厮摆了一道!
她边深呼吸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边急冲冲的掀了他的被子:“骗子起来!立刻马上离开我房间!”
“困……”他扯着被子,将整个脸埋在枕头里,乌黑的眼抬起来眨了眨,旋即又心满意足的闭上:“沅沅,除了这一种,其实我还有其他的方法留下来,比方说,你的房卡就在我衬衣兜里。”
居沅呆了呆,旋即手忙脚乱的四周uan着找房卡:“怎么可能?”
程牧行笃定的眼神里飘过一丝倦意:“你这么丢三落四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话说,mia起码知道家里钥匙和食物在哪?可沅沅,你……”
他看着居沅越来越低的头,直觉再训下去她就要变脸,忙见好就收的及时收线:“亲爱的,先陪我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程牧行垂下头来,亲亲她的脸颊,开开心心的点点她的鼻子后,忽然开口:“沅沅,我在想如果我们生个孩子,她会是什么样?”
察觉到怀里的人要退却,他忙像个牛皮糖似的挤过去:“她应该有你的眉眼,至于智商,你不要担心,女孩子都像爸爸。”
沈居沅被他奇怪的论调震惊了,甚至连驳斥都忘记了,只一个劲儿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你怎么肯定一定是女孩?再说……”
程牧行温热的指极快掩住了她的口,居沅只能在心里无声嘟囔着:“再说,我又不打算生。”
他支着下颌,乌溜溜的眼里,流光溢彩,轻声轻气的勾起一根指牵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咬了咬:“我晓得你畏惧生产,我知道你的母亲……”
他不闪不避的瞧着居沅已经红了的眼眶,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些,薄唇紧贴着她的发,小声呢喃着:“我知道她是产后大出血,所以亲爱的,坦率的说,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墨毅杨,他明明比我迟结婚,却早早有了宝宝,所以我只能偷偷在他的组合沙发上扎个洞来泄愤。”
这种做法显然是十分不齿的小人所为。
居沅刹时从感伤的基调和氛围中脱离,愣了半晌才问:“所以上次你送的红包比别人厚了一倍?”
“嘘”他食指抵唇,幽静的眼神里闪现出几分尴尬和心有不甘:“这事只有你知道,先不提这个。”
程牧行长吁了口气,重新酝酿起情绪静静瞧着她:“亲爱的,你这么健康,我知道生产后在你身上会发生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可只要一旦存在了,我就会失去你。我没法想象那是有多么的可怕,这世上有很多家庭就这么丁克的过了一辈子,我们还可以领yang,即使我很想,如果……”
顿了顿,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我以后再提起这些,你就当我说梦话呢,过一会儿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