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在N城的主城区,繁华喧闹。有悠久的历史,从它的树可以看出。高大挺拔的白杨,在宽阔的道路两旁整齐地延伸。
艰难地拖着行李找到宿舍。四个人的房间,已经来了两个,各自忙着整理。我将行李放在空铺上,下楼买生活用品。
回来的时候,我的行李被放在地上,一个女孩在原先的空铺上整理她的东西。我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走过去。
“这是我的床位。”我说。
女孩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没有写你的名字。”
我一愣,随即笑了笑,看来我的大学不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了。不过也没什么,我有什么是美好的呢。
我拎起她的旅行包,狠狠地往门口扔去。包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发出剧烈碰撞的声音。另外两个女孩错愕地看着我们,不敢出声。
“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我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她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表情像是受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委屈。我苦笑,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我不再理她,拎起地上的行李开始整理。我已经很累。
很快坏名声就传开。开学第一天就动粗,行为恶劣,已经路人皆知。流言的传播速度总是惊人,并且带着夸张和不实。总之,我的名字已经比学校外面的臭豆腐还要臭。别系的人都知道,法律系进了一个品行恶劣的狠角色。宿舍另外三个人更是像见到怪物一般,避我不及。又是那一套。
起初她们很热衷这样的游戏,以为孤立排挤会让我无所适从。但是不久就失望,因为我完全不为所动。一个人泡图书馆,上课,吃饭,在空旷的操场上长时间地跑步。和她们整日谈论哪个男生长得漂亮,哪家商场大衣又在打折不同。我知道,我和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于是她们也觉得索然无味,又无计可施。索性就当我是隐形的,看得见看不见都一样。我也乐得如此,清净。
收到林屿森的信,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的学校,我并没有告诉他。然而终究是不重要了。
莫言。
我在想你是否已经忘记我。
昨天梦见了你。宁静安详的下午,光还逗留在窗户外面,在德彪西的钢琴小品中,你坐在窗前,背对我的注视,面向窗户。光线越过了窗台上繁盛的盆栽植物的绿叶,照在你的整个身体上,整个轮廓都被镀上了一圈完整而光滑的氤氲。每一丝头发都在灼灼闪亮。莫言,你是那么瘦,裹在被阳光照耀得近乎透明的白色睡衣里,衣服显得庞大,像是一具要蜕下的蝉壳。我始终站在你的身后,却不曾能够看见你的痛。莫言,我始终不曾走近你。
还记得那个傍晚我送你回家么?我默默看着你,看见你在空旷偏僻的大马路上,穿过一个红灯,开始奔跑,身上敞开的外套朝两边高高扬起,这种寂寞的奔跑姿势很像一只鸟。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陪着这个女孩儿,让她不再孤单。
我爱你,但是不知道如何去爱你。
我们在这个世上,能够真正给出的爱,就那么一次,所能真正做到的好,也就那么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自己,用以修缮并且苟且自己的活。而我若没有你,连苟且自身都是晦涩不甘,所以我一定要有你在,才能够拥有完满。我如此甘愿而执拗地去担当对你的感情。
请你给我回信。求你。
这个有湖水一样清澈眼神的北方男孩儿。让我觉得心下戚然。但是我已没有什么再可以给他。总是要有那么一些人,对于他们的好和善,我们无以为报。
终究是亏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