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不对，二人拔腿就要逃，顾惜朝一个飞身已跃到二人身前，长袖一挥，杀气顿敛。

转眼，周围跟变戏法一样跑出十多人。

顾惜朝挑挑眉看着卓杨：“不消一盏茶时间，我这十多个暗卫杀掉你一百名身手不凡的手下，而这些人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当场毙命。短短时间扭转乾坤让你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样，卓杨，你输的可服气！”

当啷，卓杨的剑惊落在地，复又立即拾起来，再一次高高举起，对准顾惜朝。

这次，眼里是浓浓杀气和一丝不服气。

“嗯，不愧是我顾惜朝带出的兵，有骨气……可惜，你已不配跟我动手了。”

说完，顾惜朝再也不肯回头，摆了摆手，顿时十来个黑衣蒙面的人立即抱怀瑾和卓杨包围。

并没有挣扎太久，二人就被擒住待到顾惜朝面前。远远，念晴和老八也赶了来。

人还没到浑厚的嗓音就响起来了：“卓杨你个王八蛋，亏我把你当哥们，你竟然叫人故意打伤我。我虽没什么，可你竟然背叛大家，你可对得起各位将军、对的气大宋、对的起跟你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吗！”

人冲上前来，手里的长枪率先刺向卓杨。

顾惜朝以剑相挡，拦下了穆鸠平的长枪。

“你一枪下去，他必死无疑，又怎么知道忽必烈所在何处，所做何事呢。”

说完，顾惜朝看着卓杨。

“将军，你杀了我吧。我罪恶滔天，上次你去救您的父亲时，城边的火也是我放的。而且，我之所以迟迟不到也不是因为怀瑾的阻拦，而是我们早就串通好，就等着你被抓起来，可没想到你还是没有被打败。”

强压抑住怒气，顾惜朝冷冷道：“告诉我，忽必烈在哪。”

“还有戚少商原本被我已经派人拖住，只是没想到他能带着人马生生冲到城门赶去救你。若不是我，戚少商的女人也不会死。”

顾惜朝压抑住颤抖的声音，又一次问道：“忽必烈在哪。”

“还有你的父亲……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轻易被忽必烈掳走，更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顾惜朝气的抑制不住，手剧烈的颤抖，只要想到父亲惨死的样子就让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来泄心中的愤恨。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忽必烈他在哪！”

“我知道我所犯下的罪行即便死上一千次也不够，但是，我的确不知道忽必烈行踪……他，并没有告诉我。”

“将军，我并非有意背叛你，我。”

“不必说了，你为何背叛我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既然你不知道忽必烈的行踪，我也留你不得，你……自行了断吧。”

近一年的相处，顾惜朝啊顾惜朝，你自己看看，你究竟养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身边，你一门心思提拔的人，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老虎，随时等着机会咬上一口。

而自己，竟是到最后才警觉，若没有今日的部署，还没毒发身亡，就先被自己养的老虎咬死了。

卓杨死的悄无声息，被一卷草帘匆匆卷起，随手扔到了远处，不会再有人过问，这个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怀瑾眼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卓杨跟了顾惜朝这么久，说要杀他时，竟然连眼都不眨，这番绝情，连怀瑾这样的人都不仅有些害怕。

“忽必烈的行踪告诉我，我就不杀你。”顾惜朝冷冷道“否则，不会如卓杨这般轻松。”

“我不知道。”

告诉我她的行踪，不要逼我对你下手，你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让我如何忍心对你下手，告诉我，哪怕是骗我的，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就好。

“我真的不知道。”

顾惜朝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怀瑾的双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告诉我，忽必烈在哪！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

怀瑾被他抓的生疼，却倔强的不肯说一个疼字。看到顾惜朝这么迫切的望着自己，突然想，如果自己死了，顾惜朝一定会悲痛欲绝，一切希望尽数落空，那时就如同行尸走肉，不用打，就已经败了。

想到这里怀瑾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呵，顾惜朝啊顾惜朝，枉你英明一世，却终归断送在一个情字上！”

顾惜朝，我走了，我会在底下等着你，看着你死，看着你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剑刺入心脏的刹那，怀瑾仿佛又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被欺辱，整日吃不饱穿不暖，满身伤痕，若不是晚晴小姐救了自己还为自己医治，恐怕早已尸骨无存，她想穷尽一生报答晚晴的恩德，可晚晴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没有留给她报恩的机会。

小姐，我真想杀了他，让他陪着你，这样你在地下才不会孤单……

她又想到了他，是那个人，在她想要追随小姐而去时及时救下了自己，还让她感受到了第一次爱一个人的滋味，可是爱上他注定是个错误，怀瑾明白，那个人永远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与其留在他身边被伤害，不如为他而死，让他记住自己一辈子。

“不！”

顾惜朝上前一把抱住怀瑾，剑还在胸口上，血流了一地，猩红刺目，顾惜朝好像抱着珍宝，小心翼翼的颤抖的抚住她的脸颊。

怀瑾幽幽睁开眼睛，看着顾惜朝，却又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只徒留喉间一声叹息。

如果此时，看到的是他，是不是可以瞑目？

再看着顾惜朝痴痴望着自己那绝望的眼神时，怀瑾自我悲悯的同时，竟突然有些同情顾惜朝。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晚晴，还固执的把自己留在身边。

明知道自己心怀不轨，还是全心全意对待自己。

明明一切假象已经揭穿，他还是一厢情愿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原本因为晚晴的死而恨他，此时看到他空洞的目光竟是一丝一毫也恨不起来了。

晚晴小姐，你失了性命，可他为你失去的，确是整个灵魂。

咳一口鲜血吐出，怀瑾头一歪，便再无生息。

香魂一缕，幽归何处，无处为家。

“晚晴……晚晴……不要再一次离开我……”

我受了伤，醒来以后便被那几个坏人围住了，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里，更不知道我是谁。

没关系，你以后就叫晚晴。你的家人就是我，你是我顾惜朝的妻子。

那，我姓什么？

顾惜朝的妻子，当然要姓顾了。

妻子，应该做什么？

别人的妻子我不知道，但是我顾惜朝的妻子，只要每天幸福、健康、快乐，没有烦恼就行了。

相公，带我一起去，夫妻本是一体，无论你去哪，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是你说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不带着我，我就连家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等你，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只要一直一直放烟花，你就会找到我，然后我们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相公，为什么我会这样？

因为你失忆前，我们曾一起放过烟花，那个时候，你笑的跟现在一样，美的连天都失了颜色。

“晚晴，醒来啊，你说过我们本是一体，无论我在哪你都要跟我在一起的，醒来啊晚晴，我给你放烟花，你最爱看的烟花”

傻瓜，你喊的的人，她倒在你怀里时，想的确是另外一个男人。

顾惜朝说着，不顾穆鸠平等人的担忧和阻拦，拿起刚刚剩下的最后一只烟花点燃，轻轻坐到怀瑾身旁，小心翼翼扶起她，手里晃动着烟花虚无的有些不真实的光芒，悠悠道：“晚晴你看，这烟花多美，起来我们一起看，放完这些我再去买，以后我们每天都放好不好。”

穆鸠平擦了擦不经意留下的男儿泪。

“你真傻，你为什么要自杀呢，你这张脸我怎么忍心杀呢……你为何要死呢……你叫我如何接受晚晴两次自刎……如何接受……叫我……怎么接受。”

穆鸠平再看不下去，转过身去低低吩咐了一声，同周围暗卫退散在暗处保护顾惜朝，只有一个人，怎么也不肯离去，那抹黄色的丽影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满脸泪水的望着顾惜朝。

公子，你为一个女子绝望了两次，何时才能解脱？

烟花再美，也只灵飙一现，转瞬成空。

呆呆看着烟花燃尽，还是固执想要握住这份美好。

不知何时，一滴泪滴答落在怀瑾的脸上，恰是伤疤那里，顾惜朝慌忙伸手去擦干。

可擦着擦着，竟然感觉触手的柔软不同寻常。

难道……竟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不肯给我吗。

颤抖的解开怀瑾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是一张绝美，却完全陌生的脸孔。

烟花掉在地上，乱发挡住眼睛，顾惜朝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看怀瑾。

还是那个陌生的脸，不是晚晴的模样……不是……顾惜朝固执的看着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薄唇，没有一处跟晚晴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竟是完完全全陌生毫不相似！

原来只是幻象，一切都是幻象。

晚晴死了，早就死了，从来没有再出现过，这个女人不过是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蓦地推开怀瑾，跌坐在一对燃尽的烟花棒上。

现实为何如此残忍，竟让我连抱着晚晴一样脸的女子的尸体都不行吗。

想嘲笑自己，可是厚间干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明知道是假的，还是自欺欺人的想要留住。

顾惜朝啊顾惜朝，你还真是个疯子！

白日烟花，白日烟花，终究还是如烟花一样，再绚烂美好也转瞬即逝，留不得半分。

烟花燃尽，幻梦破灭，一切成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