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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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晚晴宫,融入在这方暗沉的色彩里。宫中早已经传话,说是顾天御今晚不会来了。其实,自省亲归宫那日之后,却是连着三四日,顾天御没来这晚晴宫,奇怪的是,他也并未去任何一个宫嫔的殿阁,只是连日来多方疑惑困扰着,一面晚殇是未在意他的来去,一面即便是他来了,也未必是有心思去应付的。

真正的算来,除却那日定下约定之夜的信任,这一连串事件的接踵迩来,加上晚殇近来疑惑于他,难免生了嫌隙,似乎当初的倾心相谈,在这些似是而非的事件中竟有了丝动摇。

今年的冬日,似乎夜间的寒气重于往年,竟是连着数日,都是夜间下起雪,至天明时分却是正好的停了。是以,连着数日,晚殇都不曾见到下雪的情景,只在醒来后,便见得积雪层层堆叠起来。

因心有所念,顾而愈发难以入眠,索性的就起身,悄然出去,却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上林苑上。

上林苑的梅花,也开的绚烂,雪在这个时候,缓缓地自空中飘落,晚殇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闻着梅花的香气,雪花飞舞中又夹杂着几枝被压弯的花枝上落下的梅花,纷纷扬扬的坠落,寒香四散。晚殇扬起一抹绝美的笑魇,竟是数日来最发自内心,欢喜的笑。整个人瞧起来愈加的妩媚动人,醉人心弦。

望着眼前陷入似乎忘我境界的女子,看她心无所累,醉人的笑魇,眼底生出浓浓的宠溺。口中却是责备着:“这性子怎么一点没改变!就为这一场雪舞落梅,这样冷的夜也不怕冻着!”话落之际,一件披风已经披在晚殇身上,一把油伞也举过了她头顶。

熟悉的声音教晚殇惊讶的回转身来,果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庞。

“师兄!”惊喜的叫出声来:“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傻瓜,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只是皇宫而已,对你师兄我而言啊,小菜一碟。”楚轻鸿自信满满地道。

晚殇亦笑了,摇摇头道:“咱们六年不见了吧?师兄说我的性子未改变,听你这自大的语气,咱们可是彼此彼此呢。”

“这丫头,这么久不见了,说话还这般不客气!师兄我那是自信好不好?”楚轻鸿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拍落晚殇身上的落下的残雪。晚殇笑着致谢,而后望着梅花道:“其实,这些年未见,晚儿除却想师傅与师兄外,更想的是,碧落山上的那片绿梅。”晚殇话罢伸了手,去接那空中飞落的雪。

那雪冰寒之气,落入晚殇掌中的时候即刻融化成水,一滴滴自指缝间流出,落了地,又即刻凝成珠子,言语间呼出的气息亦在空气中冻做阵阵雾气,可见这天之寒冷。楚轻鸿一把将晚殇的手握住,一面呵气,一面说:“你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这副身子最不能受寒气侵蚀吗?”晚殇默默抽开手,楚轻鸿微愣一下,将一抹失落深深掩埋,晚殇再开口时,已经没了方才初遇的惊喜之色,换做淡淡相询:“师兄此番前来,怕不是只为来探望晚殇这般简单吧?”

楚轻鸿沉默半晒,复望向晚殇的眼中多了抹复杂得难以名状的神色,缓缓地道:“晚儿。师兄来确是想知道一件事。师兄要听你亲口说——你是不是,是不是——”

晚殇望着他的模样,心中已经是明白个八九分:“师兄是想问我,是不是把冷御寒给杀了?”话落晚殇见他变了脸色,缓缓地,却清晰地道:“是的,我把他杀了,我终于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楚轻鸿面上沉了沉,却是难以置信地望向晚殇:“你当真亲手杀了他?!”

“是,我是亲手杀了他,那便如何?冷御寒难道不该死吗?”晚殇霍然冷了神色,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杀了他,她没有后悔亦不会后悔!

“晚儿——你变了。”楚轻鸿低叹道。晚殇因他的这句话,深深愣住。“晚儿,你变了。”这话,似乎也有人对她说了相同的话。晚儿,你变了,或许,真的,变了吧,变的冷血,变的可怕。确实是变了吧。

“即便,冷御寒他该被千刀万剐,该凌迟车裂,该五马分尸,但是晚儿,他有千错万错,有千罪万罪,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杀了他,但却不能是你!不能由你来动手!因为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他对你的心,你该比谁都了解。”

“难道,因为他对我的好,我便要将自己的一生赔给他吗?师兄认为,我该对他以身相许?”晚殇淡淡地道,面上亦是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晚儿,你记不记得,师傅曾要你立誓,无论是何缘由,都不能杀人?”

“是,我记得的,我也说过,自己这一生,绝不伤任何一条人命。可是师兄,如果你以为晚殇杀了冷御寒,是违背了对师傅与师祖的誓言,那么你错了,你知道冷御寒有多么的偏激与可怕吗?如冷御寒所言的,他满手血腥,是为我沾染上的,那么早在很久之前,晚殇便已经违背了对师傅与师祖的誓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师兄,杀了冷御寒,晚殇决不言悔!”

“晚儿,你可记得,师傅在你下山前那夜说的话?那件他要你答应他而却没来得及说完的事?”

那夜,月色苍茫,晚殇静静地望着天边的月。有即将归家的喜悦,却也有即将离别的哀愁。心底盘踞的竟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晚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玄机背着手,站在她的身侧,若是说,从前答应玄机做他的徒儿,晚殇心中是排斥的,不情愿的妥协,那么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她确是真正的感激他,真心叫他师傅。

“师傅,您不也是还没休息吗?”晚殇笑道。

“我老人家眠浅,你还是一小丫头呢。”玄机笑着说,同时伸手抚摸着晚殇的发丝。“时间过的真快,当年倔强的小丫头,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啊。”

“师傅,晚儿一定会回来看您的。”晚殇将头倚在玄机怀中,说道。

“呵呵,现在终于打心底承认是我徒儿了?”玄机敲着晚殇的额头,十分开怀的笑着。

“从前是晚殇不懂事,加上不愿意远离双亲,独自一人来这山上,如今晚殇已经明白了。请师傅原谅徒儿。”

“哈哈,师傅吃的盐,比你小丫头吃的米还多,如何能不明白呢?这世间也是很少有人能愿意放下尘世间的功名利禄的。何况要你这丫头那么小的年纪离开双亲,随我一个陌生的老头儿来这山上过避世隐居的苦日子,晚儿,是师傅失信于你的父母了。”

“不,是晚儿自己自愿留下,随师傅习武的。”

“若你当时便回去——”

“师傅,您是说,冷御寒?只要晚儿离开了碧落山,天地广阔,他未必找的到我,况且晚儿并未将真实姓名告知他,他只知道,碧落山上的莫离心,却不会知道凌将军府的凌晚殇!”说这话的时候,晚殇心底是满满自信,却是从未想过他会找到自己,

“当时,师傅要我答应的,是什么事?”晚殇问道。

“他——师傅要你答应的便是,不得杀冷御寒!”楚轻鸿话落,晚殇一个踉跄,后退一步,面上有些苍白,眼底却是满满疑惑。楚轻鸿扶着她:“晚儿。你还好把?”

“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师傅要我答应他这个事,为什么不得杀冷御寒?”他明明知道我——”

“因为,因为冷御寒他,他是——”正在楚轻鸿预备告诉晚殇关于冷御寒的身份之时,突然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有人来了,师兄你先离开这里,免得被发现。”晚殇道待楚轻鸿离去之后,晚殇心中再度掀起波澜,却是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一片薄雪再度飘落,晚殇伸手接住了,然定睛一看时,发现那竟是一片圆形纸片儿,正是烧于阴司鬼魅的冥钱!

心中一惊,她知道宫中规矩盛严,一向禁止宫娥们私自做这些个事,然而这样三更半夜的,又是哪一个宫女敢在这上林苑烧这种东西,想必刚刚是被侍卫发现了吧。晚殇正欲将那冥钱撕掉,却是闻得,上面似乎有一股什么香气,正心下暗度之际,却有一把银枪指向了自己:“你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的在此鬼鬼祟祟?”

晚殇望向来人,穿着侍卫服,而自己此刻身上只穿着浅绿色常服,松松挽着一个髻只叉了一只银色流苏簪子,半点没一个妃子的样子,自然她不可能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晚皇贵妃,只好笑着道:“奴婢是晚晴宫的管事姑姑盈袖,我们娘娘喜爱喝雪水炮制的茶,顾而奴婢前来收集的。这便回去了。”

“原来是盈袖姑姑啊。”那侍卫说道。或许是因为只一个人,晚殇又背着光,他看的并不真切,便这样错认了。也或许那侍卫并不识得盈袖,总之他信了,并且很快的离去了,只待她离去,晚殇才回了晚晴宫,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躺回了床上,才真正的感觉了,这夜,真的是越来越冷,然而晚殇无法睡着,却并非因为冷,而是因为心中的困惑,愈加深沉的压在心头,沉重的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阴谋是如九连环一般,一环环相扣起来了,夜深沉,汹潮暗涌的,几乎是欲淹没这深宫大苑所有的人,方才甘心,忽而想起夜恋凝,明日她将入宫了,这暗波汹涌的海潮里,又将多了她这舸孤舟,从此浮沉翻腾,至死方休!

轻轻叹一口气,终于是缓缓闭上双眸,婚沉沉的陷入黑暗中,时间是飞速流失着,后宫的夜,却是永远亢长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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