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茶盅，‘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晚殇如梦初醒。愣愣地望了地上的瓷器碎片一眼：“暗香啊，这茶盅是本宫摔的？”似乎有点不确信，但的确是她自己将原本置于几上的茶盅随手扫落地上而不自知。

“娘娘有一丝恍神，是否累了？”暗香一面说着，一面想去扶起晚殇。

晚殇摆手，“本宫还没那样子娇弱。”话落站起身来。

“可是您一脸疲乏之色……”

“是啊，疲乏了，只是忆起一些旧事而已。”晚殇轻描淡写的道。是谁说，过去的事，便如云烟过眼，一望即散？她轻易的相信了，却是让那些回忆，几乎侵蚀了自己的心，如果，她的生命还要继续，甚至分不清支撑着自己的是这个称为凌晚殇的躯壳，还是那些深刻于心底的，称做‘回忆’的东西？

“娘娘——”暗香唤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外头一声高喊：“皇上驾到——”而后顾天御便走了进来。面上有一丝愠怒，眼里更多的是疲惫。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奴婢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顾天御道，话落，即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晚殇朝暗香轻道。暗香轻轻福身，而后带着一干丫鬟等退了出去。晚殇看她们离开，望了望座上双目紧闭的男子。并不说话，只静静地泡上一杯解乏的清茶，放在他的手边，而后静静地坐在另一张座椅上。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清风吹过，轻纱漫舞的声响。那云中锦，之所以唤做云中锦是因为它柔软如天际的云朵一般，更神奇的是，它还能随着四时天色，漫天云霞，变换着颜色，是以在任意一个时刻看去，它都是变换无穷的颜色，有洁瑕的白色，有赤诚的红色，有高雅的蓝色，有高贵的紫色……七彩虹之色，一应俱全。

过了很久，顾天御道：“看见朕如此模样，你不好奇？不想问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好奇？与我有关么？”晚殇淡然的道。事不关己，己不操心，更何况她早已经知道他是为什么而烦恼，何须多此一问？

“你——”顾天御闻言，睁大了眼，瞪着晚殇那淡然的模样，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女人真是够冷的，未摊牌前至少还应付下自己，自从那夜约定过后，她简直拿自己当空气一样忽略了。就像现在！她那什么神情，他甚至怀疑，自己不开口，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一句话？

“你是不是太过了点？”顾天御道。

“太过了点？”晚殇有些不解的望他，他什么意思？“臣妾不说话，是因，即定的事实，多说无益，亦改变不了了，不是吗？”

“呃——你又知道了？”

“若非夜老夫人之故，夜小姐怕是更早就进来了，又岂会等到现在？其实，皇上大可不必烦恼。”

“你什么意思？凝儿是朕答应许给琰的，而朕现在居然要纳她为妃，君无戏言，今后叫朕如何服众，又让朕如何面对凝和琰？而你居然叫朕不必烦恼？？”

“有用吗？已成定局的事，天下皆知的事，你能改变么？若皇上想保全对三皇子和夜小姐间的义，则失信的是天下，成全大局的话，你只能失信于你的兄弟——”

“啪”地一声响，顾天御将手中的茶盅摔在了地上，站了起来：“该死的已成定局，该死的天下大义，这些话，朕在母后那里听的够多了，不需要晚妃你再来说这些吧？”晚殇看着地上的茶盅，摇摇头，似是惋惜，无缘无故的，摔碎了两个茶盅。“暗香，再去给皇上沏一盅茶来，全部沏满。”晚殇朝外喊道。

顾天御有些诧异地望她。不解她的举动。隔一会暗香竟真的如晚殇所言，将晚晴宫所有的茶盅都沏了茶端来了顾天御面前。

“你——”

晚殇反手将最近的茶盅拨落地上，又是‘砰’地声响，碎了一地瓷器片儿。“臣妾今日，无意中拨落一个茶盅，发现它碎裂地声响，竟是比琴瑟和鸣之音还要悦耳，皇上，你听刚才那声音，如何呢？话落，又摔掉了一个茶盅。

“你——”顾天御再度无语，而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啊，古有幽王烽火戏诸侯，千金换褒姒一笑，今日朕就亲手摔茶盅，换你晚妃一笑如何？”

“为我？臣妾的笑，果然是不值钱的！人家是赔了个国家折了那千两黄金，才换了一笑，臣妾的一笑，竟只值了这几个茶盅！”晚殇冷笑道：“皇上竟把自己比了周幽王，臣妾却是自认不敢做褒姒。”

“罢罢，朕玩笑而已，朕绝不会是周幽王，爱妃自不可能是褒姒。这茶盅还得摔，旧的不去，新的又怎么会来呢？”顾天御言罢，手一拂所有的茶盅全部摔成了碎片。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皇上可是在许臣妾新的茶盅？皇上得新人，臣妾也得了新茶盅，似乎收获不小哦。”晚殇笑道。

隔了一会，晚殇敛了笑容道：“既然皇上不再动怒了，臣妾倒真想问问皇上，对夜——凝妃的进宫有何想法？”

“想法？朕的，想法？”

“臣妾想问的，是皇上你，对凝妃的想法，无关其他。”

“朕对凝儿的想法？晚儿，你怎么这样问？可是那日在你宫里，你们谈了什么？”

“臣妾与她，并未细谈，说了什么也忘了，倒是最记得她的那句：‘我想要的答案在心中，只是从没有人肯定过。’皇上，你能于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朕？即使朕给她千百个肯定的答案，却都不是她想要的，因为——”

“因为她要的不是被肯定的答案，而是，去肯定她心的那个人。”晚殇接话道：“碌碌红尘，谁又不曾迷茫？谁又能够独醒？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是你，我，或者她，对么？”

“是啊，不会是我们的。”顾天御感叹。

夕阳西下的时候，顾天御离了晚晴宫。晚殇随即唤来了暗香：“暗香你代本宫准备份厚礼，明日好送去给凝妃娘娘。”众人皆知，西宫首宫倾华宫，是老早就收拾的干净妥当的，只等着明日迎接新进宫的凝妃娘娘。展转反复，最终她还是入了这宫廷，原来妃子都是命定的，只是她们的眼里满满的羡慕，却永远不知道当事人是多么的不甘愿，多么的痛。

“盈袖，听说锦华宫的颜嫔娘娘又感染了风寒，你随本宫去看看她吧。”晚殇说着便走出殿外，朝着锦华宫的方向走去。未走几步远，却看见了慌里慌张跑来的一个丫鬟，正是锦华宫的丫鬟……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