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太客气了,奴婢怎么好收二少爷的见面礼呢?"
温庭悦转过身来,冲她浅浅一笑道:"好物当配良人,你懂它,把它送给你才不会糟蹋了它,收着吧!"说罢,他转身往小径的另一边走去。
回到玺园后,马婆子果然交给了云云一个锦盒,说是二少爷派人送来的。打开锦盒一看,原来里面是一面海兽葡萄镜,瞧着像是前朝的东西,放在市面上也值那么二三百两银子。
拿着那沉甸甸的铜镜,云云心里有些纳闷,那温庭悦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见面礼?难道就因为上午跟他聊了一会儿古玩的事情么?这东西实在太贵重,还是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到了第二日晚上,云云寻了个借口去了温濯熙那儿。为避人耳目,温濯熙特意将后院的奴仆都打发去吃暖锅了。云云带着青安到了小木屋外,照旧让青安在外守着,自己进去给阿箫换药了。
青安老爹家的凝血散果真是好药,阿箫背部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他的脸色也不似昨晚那般惨白惨白的,有些些血色了。云云一面给他重新上药一面问他道:"你这伤究竟是去哪儿弄的?"
"是我太大意了,被人偷袭的。"阿箫垂头道。
"想必应该是个高手吧?"
"呵!"阿箫斗肩一笑,不屑道,"几个人对付我一个,我还得保护另一个腿儿都吓软了的人,你觉得他们是高手吗?"
"你在保护谁?"云云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想知道?明晚告诉你。"
"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这伤口再上几回药也就好了,等完全结痂之后就让青安帮你弄吧,我就不必过来了。"
"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呢,云云姐。"阿箫调侃道。
"就因为你是我救命恩人,所以我才不想这么偷偷摸摸地来给你上药。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说能不起疑心吗?"
话刚说到这儿,外面忽然响起了青安的声音:"不许进!"
"哎哟,青安小姐您是怎么回事啊?我为什么不能进阿箫哥的木屋啊?阿箫哥今儿都一整日没出来过了,他不会是生病了吧?"居然是阿桃的声音。
"对呀!对呀!我师傅生病了,所以——不——许——进!"青安高声嚷道。
"真生病了?厉害吗?那我肯定要进去瞧瞧啊!"
"都跟你说了不许进了..."
"让我进去瞧瞧!"
听见外面阿桃要闯进来了,云云立刻停下了换药的手,将阿箫扶回床上躺着,又将上药的东西全都扫进了药匣子里盖好,然后打算从小窗那儿翻出去暂时躲一躲,可阿桃已经进来了,她没法去小窗那儿,正想往床底下躲时,阿箫却忽然伸手将她往床里拽了一下,她猛地就跌进了床里,来不及爬起来了,她只好就势躺在了阿箫身边。
刚躺下去,阿桃就绕过屏风问道:"阿箫哥,听说你病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别进来!"阿箫喝住了阿桃正要掀帐的手,"赶快出去,我这病是要传染人的。"
阿桃缩回了手,睁大了眼睛往里瞧道:"什么病这么厉害呀?阿箫哥你没事儿吧?我听你的声音都不对劲儿呢?我怎么没听见三小姐去请大夫呢?你可别扛着,生病了要看大夫的。"
"这点小病我心里有数,你出去吧!"阿箫打发她道。
"还小病呢?你都不能出来见人了,不算小病了吧?阿箫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好说的呀?我你是信得过的吧?你要是有什么不好对三小姐说的事情就告诉我,我准帮你。"阿桃依旧热情地站在帐外说道。
"你别来打扰我,让我安心休养就算帮了我了,赶紧出去吧!"
"阿箫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老是一副不爱待见我的样子?"阿桃说着嗓音里透出了些许了委屈,"从前你也没这么不爱待见我,你说说,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因为那个邬云云?"
低头趴在阿箫身边的云云微微一怔,心想,你的阿箫哥不理你,关我什么事儿呢?
"我跟谁都一样啊,怎么不理你了?行了,你先出去吧!"阿箫继续游说她道。
"你没听见外面那些传言吗?府里都传开了,特别是苏苏她们那几个,说得可难听了!她们说你对邬云云有意思,还说你眼光好会攀高枝儿,知道邬云云是四少爷跟前的红人儿,就想娶了平步青云,你说她们过分不过分?我就跟她们说了,阿箫哥你眼光还没那么差,怎么会看上邬云云那个丫头呢?阿箫哥你说是不是?"
云云没忍住,抖了一下肩,差点笑了出来。她不是因为阿桃说的事儿好笑,而是觉得阿桃那半带撒娇半带委屈的嗓音让人受不了,鸡皮子疙瘩都起来了。早知道就不躲这儿了,实在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呢!
忽然,一只微微带着温暖的大手掌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浑身鸡皮子疙瘩以及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有种窜麻从头窜到了脚!她本能想起身拨开,可那只手掌却将她更用力地往下摁着。
混蛋,你这是想趁机揩油吗?
她没敢动弹,因为骑虎难下,只能隐忍到阿桃离开。可那阿桃像上辈子没跟阿箫说够话似的,还在帐帘外唠唠叨叨:"阿箫哥,你也别老往四少爷院子里去了,叫人传出闲话多难听呀!你是那种攀高枝儿的人吗?她们不明白你,我可是明白的,你到哪儿找不着饭吃?她们也忒狗眼看人低了,你说对不对?阿箫哥,你跟我说说呗,你到底是什么病呀?我不怕被传染,我来服侍你怎么样?"
"阿桃!"温濯熙忽然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
"三小姐,您来得正好,阿箫他病了..."
"我知道。"温濯熙口气严肃道,"阿箫病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问你,你来这屋子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外头闲话传得厉害,但凡是丫头都不许往阿箫这屋子里钻,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我听青安小姐说阿箫哥病了,所以才进来看一眼呢。"阿桃委屈道。
"他病了我自会派人伺候他,你跑来做什么?赶紧给我出去,没我吩咐,不许再来了!"
"是..."阿桃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出去了。
"阿箫,你好生歇着吧!我不会再让人来打扰你了。"温濯熙说罢也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后,云云猛地抬起了身子,拨开了阿箫的手,用一双明亮的怒眸瞪着阿箫。阿箫浅笑道:"干什么啊?生气了?刚才不是情非得已吗?我不摁着你,没准阿桃就发现了!"
"你心知肚明!"云云跳下床,将他重新扶了起来,继续上药了。
阿箫略略地往右偏了偏头,用余光瞟着她问道:"哎,真生气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云云埋头敷药,不理他。
不是故意的?那干嘛还一直用手摁着?摁一下提醒提醒自己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一直放在自己背上?自己又不傻子,知道阿桃在外面还会胡蹦乱跳?果然不能对这家伙太放松警惕了,稍微给点颜色,他立马就得寸进尺了!
"云云姐..."
"谁是你姐姐了?"云云没好气地回道。
"也对,你肯定比我小,那我以后就叫你云云,好不好?"阿箫略略带着讨好的声音问道。
"还是多添一个邬字吧,省得又叫人误会了!"
"哎哟..."
"怎么了?"云云停下上药的手,抬头问道,"我可没使什么劲儿啊,别呼呼咋咋地乱喊,当心外面听见了!"
"是心疼..."
"喂!"云云抬手就在他那紧绷的肱二头肌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啊?我正在给你上药呢!你跟谁说话都这么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的吗?"
"那你对每个男人都这么抵触厌恶吗?"
"也不是,但你是个例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跟你说太多话。"
"觉得我不正经?"
云云低下头去,继续上药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个阿桃说得对,你也别来招惹我了,府里那么多丫头,你随便招惹谁都行,就是别来招惹我,我是不会理你的。"
"为什么?"阿箫又问了一个为什么。
"我是不会嫁人的,从前在佛前发过誓,不了却夫人的心愿我是不会嫁人的,所以你还是去盯着别的姑娘好了,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我没空,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你打情骂俏,或者共结连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譬如说?"
"没有譬如说。"云云起身替他将衣裳披好道,"咱们俩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我觉得阿桃挺适合你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她,行了,药上好了,我该回去了!"
云云刚一转身,阿箫就在她背后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留在温府,是因为你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