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我倒是听见一些事儿。"
"你说。"
"我听说,有人背地里在你二娘跟前告小状,说阿箫一个年轻后生住在你这院子里不像话,说你心思不端,另有所图。"
温濯熙抿了一口,不屑地笑道:"我早料到了!就算没阿箫这事儿,也有人会拿着我别的事儿去告状的,不理她!来,咱们开吃!"
暖和地吃了一顿后,庭笙庭善两兄弟先走了。云云和万氏温濯熙说了一会儿子闲话,起身下楼上后院去小解了。回来的时候,她瞧见院中有一丛湘妃竹,长势茂盛,竹林下还有一间小木屋,修得甚是雅致,便停步多看了两眼。
正要走时,她忽然看见小青安双手抱着一个匣子,借着月色往小木屋走去。或许是绊着石头了,小青安猛地一下摔了个噼啪。可这小丫头也没哭,直接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赶着去摔落的小木匣了。
"我帮你吧,青安小姐..."
"嘘!"
"怎么了?"
云云快步走去时,青安忽然一脸神秘地冲云云嘘了一声。云云蹲下去,帮她捡起从小木匣子里摔出来的瓶瓶罐罐,小声问道:"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呀?谁受伤了吗?"
"不能告诉别人。"青安神秘兮兮道。
"好,我不告诉别人,可你这样乱用药不但不能救人,还会害人的。你告诉云云姐,谁受伤了?云云姐去帮他好吗?"
"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这是我和师傅之间的秘密!"
"你师傅?"云云颦眉道,"你师傅受伤了?"
"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哦!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伤得很重吗?"
"师傅说是小伤。"
"带我去瞧一眼!"
进了那间木屋,云云隐约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绕过那扇竹屏风后,她看见靠窗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发白的人。她忙走了过去,弯腰查看了一眼,发现阿箫像是昏迷了过去。
"阿箫?阿箫?"云云轻轻地拍了他脸两下。
几秒过后,阿箫缓缓睁开了松耷的眼皮,看了云云一眼,略略咳嗽了一声道:"怎么把你也给招来了?"
"你怎么回事?伤得很重吗?伤得重要看大夫的知道吗?这样,我去跟三小姐说一声,让她赶紧请个大夫来..."
"别去。"阿箫伸手抓住了云云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道,"不必去惊动那些大夫,过了今晚就没事儿了。"
"为什么?"云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能请大夫来看你?"
"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阿箫那发白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淡笑。
"是..."
"那这会儿就是你报答我的时候。"
"什么意思?"
"青安。"阿箫挪转目光看向青安道,"师傅要交给你一个很要紧的任务。你去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直到你云云姐出去为止。"
"是!师傅!"青安一副任重而道远的表情,转身跑了出去。
"你。"阿箫指了指云云问道,"会包扎吧?"
"可我不是大夫,你脸色很不好,若只是包扎不服药的话,你很有可能会发热,到时候就麻烦了..."
"别废话,扶我起来。"
云云看了他一眼,只好照做。直到把他从枕头上扶了起来,云云才看到他后背上那条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痕。云云不禁惊了一下,愕然道:"你上哪儿去弄成这样的?"
"都叫你别废话了。"阿箫声音略略沙哑道,"赶紧包扎吧!"
云云不敢怠慢,因为他已经失血太多了。端来了房里的铜盆,撕开了他那件满是鲜血的中衣,那条皮开肉绽的伤痕便赫然出现在了她眼前。伤口很粗糙,像用一把钝刀切开的猪皮似的,血水和泥巴都混在其中,首要的是清洗伤口。
云云忙碌了起来,用盆中清水细细地擦干净了伤口,再从青安带来的小木匣子里找出了贴有"凝血散"的小瓶子,小心地抖撒了上去。整个包扎的过程,阿箫没啃一声,只是额头上挂着几颗冷汗珠子。
扶他躺下后,云云用布擦了擦自己的手道:"你这样是不行的,还是得服几剂药才行,不然到了后半夜,你会发热的。"
"这么担心我?"他这时候还能微微一笑。
"你不是我救命恩人吗?没人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死吧?"云云弯下腰替他拢着被子道,"这事儿能告诉三小姐吗?你就住在她院子里,瞒不了的。"
"我要是能住在你院子里就好了..."
"正经点,行吗?"云云停下手,略带责备的口吻看着他道,"都伤成那样了就别顾着说笑了,当心扯着伤口了。三小姐那边,到底说是不说?"
"等万姨娘走了再去跟她说。"
"我知道了,你歇着吧!"
云云直起腰来,正要转身走,阿箫忽然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本能地想抬手甩开,却想起了他背上的伤,便只好动作缓和地,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抹了下去。
"有话就说,别总是动手动脚的行吗?"
"明儿你还来给我换药吧!"
"为什么?三小姐知道了之后,自会给找人给你换的。"
"不会,除非她自己亲自动手,否则这院子里是没人来给我换药的。别忘了。"阿箫嘴角勾起了一个小月牙,"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正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时候,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云云眉头锁得更紧了,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这院子里的其他人不能知道你受伤了?唯独三小姐可以知道?你到底...到底在做些什么?今晚又是怎么受伤的?"
"想知道?有机会的。你每日来给我换药,我就每日说一点给你听,这样你不就知道了吗?"
云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思量了片刻后点头道:"行,我明日再来,你歇着吧!"
将盆内的污水和染血的布收拾了之后,云云打开木门走了出来。坐在台阶上的青安立刻站起来问道:"云云姐,师傅好了吗?"
云云低头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他还要歇息,最近几日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那师傅伤得很严重吗?"
"挺严重的。"
"那他会死吗?"
"不会。"云云冲她淡淡一笑道,"只是受伤了,还不会死。我这会儿要去找你娘了,让你娘设法给你师傅弄几剂药来,你乖乖地继续守在这儿吧!"
"知道啦!"
走下木楼梯,右转还没走几步,阿桃就一脸阴沉地迎了上来。云云还没开口,阿桃便口气不爽地问道:"邬云云?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阿箫哥的小木屋做什么?"
云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路过,看见青安小姐坐在那木楼梯上,就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并没去你说的阿箫哥的房里。"
"真的?"阿桃狐疑地打量着她。
"不信你去问青安小姐好了。"云云说完回头与青安对了一个眼神,然后绕开阿桃走了。阿桃转头用不满的目光瞥了她背影一眼,然后往小木屋走去。
"阿桃姐姐,我师傅已经睡了,不许你去打扰他,知道吗?"青安张开双臂挡在楼梯上道。
"这么早就睡了?我还说给他送一盘子鲜果来解解腻呢!"阿桃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手里那盘子剥好的鲜果道。
"给我吧!"青安伸手接了过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那青安小姐您守在这儿干什么啊?您师傅都睡了,您守在这儿也没用啊!"
"不要你管,快走!"青安竖起眉毛道。
"好好好,我走,走还不行吗?真是的,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最近总是睡得很早,到底在干些什么啊?"阿桃絮絮叨叨地转身走开了,小青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吃起了鲜果。
云云回去时,万氏已经离开了。温濯熙得知阿箫受伤了,立刻赶去了小木屋。有三小姐料理了,云云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云云脑子里还在想着阿箫那伤。她一直对阿箫做青安教习的事情有所怀疑,看来还真怀疑对了。哪个教习会半夜三更出去受一身伤回来?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这个阿箫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
"打哪儿来?"左边的银杏林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云云微微一惊,抬高灯笼一照,原来二少爷温庭悦。温庭悦从林间缓步走出,一阵风过,带出了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仿佛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二少爷怎么还没回去歇着?"
温庭悦怅然若失地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银盘道:"今晚夜色正好,想出去走走。你也是吗?"
"不是,奴婢是刚刚从三小姐那儿回来的。那奴婢就不打扰二少爷欣赏月色了,先告退了。"
"我送了件东西去玺园,是给你的,收着吧!"
云云停步侧身看着他:"送给奴婢的?"
"你来温府,我还没送过见面礼给你,就算做见面礼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