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之女。”
“你才多大啊,说得好像痴情人被薄情人抛弃一般。”
“只是那双眼睛而已,她必定也是经历过彻骨苦痛的人。”
所谓爱情,往往更像是移情。以后众者总是莫名的在某些方面像前者。而归根结底,却又类似于给你生命力第一缕阳光的人。也许这不适用每个人,至少它适用于左右。那一双眼睛越过宇宙洪荒,时光荏苒,灼灼的开在眼前。恍惚间,时光溯流而上,四周都是逃荒到蜀地的饥民,他们在暗夜里游走,面无表情。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眼睛黑白分明,稚嫩却倔强的保留一份自尊的孩子。而后,是哪个曾在记忆里向自己走来过千万次的女子,一身鹅黄的香云纱,素白的双手,袅袅而来。那些清淡的颜色,无比浓烈的留在了心里。
这一刻,左右明显的知道,这个跳舞的女子已经不同,虽然他不知道,不同在何处。
这一天,君汶第一次走进他们的生命,此后便是一生纠葛。
“各位,今儿是我飘香院一月一度的赏花宴,羽娘在此多谢各位爷捧场了。”羽娘娇笑这站立在一众有些怯懦的姑娘前面。眼光掠过台下神态各异的一干人。有淫笑着用眼逡巡在姑娘身体上的,也有故作高雅挥着纸扇做不屑一顾的。当然也会有高叫着“让这些庸脂俗粉滚下去,大爷我花钱来玩就要最好的。”的满脸横肉的男人。都说**是个泥淖,姑娘唯一的期盼不过是有个人伸出一根稻草。更多的是希望遇到个可以念想一生的萧郎。
“这位公子好生心急,我家君汶身子娇弱,公子怎好意思连小憩一会儿的功夫也不愿给……”
“身子是否娇弱,要看了才知道。”
一时间台下的一片男人都笑起来。
“这位老爷想看?那恐怕要失望了呢。”左右侧脸对着楼下的看台,轻轻地说,配着左手在窗棱上有节奏的敲击。随意而有几分慵懒。脸上浮现的一丝笑容为他苍白的脸平添几分颜色。从侧面看脸型清俊,直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角,浅浅的梨涡,多一分累赘,少一分寡淡,一切都被造物主雕琢的恰到好处。一声老爷,在众人的哄笑中脸都气白了。而独孤品赞许的笑了,看来这个木头也蛮有趣。
羽娘适时的出来圆场,“看来我家君汶深得各位宠爱,我带她谢过了。可是我这飘香院和七曜楼一样都是个人钱不认人儿的地方。只不过一个让人痛苦,一个让人快乐。”
“废话少说,底价多少。”
“一千两。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千两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听着楼下喊价越来越高,独孤品见左右并不出价,又看出来他对今晚那个舞姬明显不同忍不住发问。
“左右,难道你忍心明月照沟渠?银子不是问题……”
“三千五百两。”
“五千两。”
“五千一百两。”直到此起彼伏的喊价声渐渐低了下去,左右终于出声。
“五千三百两。”
“无论这位公子出多少我都比他多出一百两,不过要这位公子拿得出那么多银票才行。”说话间一块白玉飞出,恰巧落到了老鸨的手里。通体雪白的羊脂玉,细细地雕刻着祥云图,在灯光下在地板上透出了影子。
“拿着这块玉,到缙云庄任何名下的产业都可以拿到银子。”此话一出,众人都噤声了,缙云庄的人。虽说缙云庄遭逢不幸,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门下有能之士不少。
“我还说你怎么突然改性一掷千金,原来从林大小姐那里得了这么个东西。”
“这不是她给的。”
说完,抬眼望这苍穹,初一照旧无月。连带云也不见踪影。
无情的岂止是草木,明月又何曾有情?不过即使知道无月的夜晚,却总是有那么多人寄相思。或者这样一个夜晚月亮的沉沦就是不堪无数思念的重负。半截一身玄色的衣服倚在那棵从来不开花的梅树下。身体和夜溶为了一体,肤色凝白如脂,生生像暗夜里长出来的妖。眼角微吊,眉飞入鬓。嘴唇终是抿着,似乎微微一放松痛彻心扉的爱恋就会嘶吼着出来。久玖,久玖。我一直以为我们会长长久久。可是现在我只能念着你的名字,念着你的名字给我活下去的力量。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爱的就是你,无论生与死。
“小小姐,教主让我带你去见他。”墨奴恭顺的跪在廊下,看着这个被教主救回来的女孩。娇俏的脸一脸死寂,本是双鬟髻的青丝已经解下,换成了拜月教特有的白月石抹额。如锦缎的三千发丝微微泛起涟漪,久玖顺从的跟着墨奴袅袅的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空气里留下荷香一缕一缕。若有似无,便不清楚。
“久玖,你是我拜月教的圣女。”
“其他的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墨奴好了。至于以前的事情,你记不得是因为被中原的武林陷害,所以受伤失忆了。”
“下去吧。”
久玖的生命似乎变成了一潭死水。每日可以花十个时辰修炼武功和幻术。如若没有人提醒,她可以挥剑一万次,就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禀教主,圣女像是真的失忆了。”墨奴跪在大殿里悉数回禀这久玖这几月来的表现。“她即使双手因为术的反噬血流不止也丝毫没有反应,就像历代圣女一样。”
“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尽快来禀报。”
祁月在心里默默地盘算。若是祁久玖当真失忆,肯为自己承受术的反噬自然好,若是那场灭门惨案让她瞬间成熟,这是一场戏……那么……一个背叛过别人的人,总是不肯再相信别人。祈月总是在想,自己对祁歌是背叛么?既然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一个信任的关系那何谈背叛呢?
祈月对祁歌的感情无疑是复杂的。那样风华绝代的教主,踏着无数苗疆儿女放的白莲灯而来。多少年过去了,祈月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一日是六月十五,是苗疆祈求月神护佑的日子。同样的一轮满月,旁边有一圈漂亮的月晕。年幼的祁月第一次得了机会跟父母出门。家里还有六个兄弟姐妹,贫寒的家境是不允许所有孩子都进城参加庆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