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我在这里？”她很惊讶，明明她比她们早到，她明明就没开窗察看，可为何还会被发觉？自己真的很差么？

“你信么，我一进客栈门就发觉了，不过，你若不好奇，也不会死的这样惨！”

她的脸已扭曲，因为她还没忘记戎稚下马车时朝扁额看的那一眼，自己还侥幸认为没有被发现，血湿透了衣襟，听她这么说，咧开嘴，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虽美，但你是个妖女！”

戎稚咬着牙，强忍着怒意，逼近一步，问道：“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该相信，我有能力救你！”

“哈哈，妖女，我不会告诉你，因为你将来会死得比我更惨！”说罢，带着弯刀，纵身跳下阁楼，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血瞬时从她身下晕开。

路人先是惊叫着散开，接着又被弯刀上宝石的光泽吸引回来，贪婪地看着宝石，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跃跃欲试，想拔下弯刀，丝毫不再介意脚下的血腥和那个已死去的女人。突然，一阵香气袭来，众人又都陶醉其中，等睁眼时，弯刀已不复存在，衙役们的吆喝声由远至近，人们一哄而散，跑得比免子还快。

将出关文谍递交到都尉府之后，需要等一两日才有回复，本打算借机拜会北定王，下人却说王爷不在，之前答应姚兰时的兴奋劲全然消失。心下叹道：这北定王，真神龙也！

闲来无事，戎稚带着姚兰四处转悠，打算淘换点东西，姚兰见着钗簪脂粉，花花绿绿的衣裳，道也走不动了。戎稚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少年老成的人，若是喜欢，多卖点带上，出关之后，怕是难见着这些个东西了。”

姚兰挑的起劲，听她这么一说，怔了半晌。回头白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戎稚自觉说错了话，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你挑好东西就自个回吧，我去城楼看看。”说罢径自走了，唉，时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并不那么的善解人意，刚才一番话想必是捅到姚兰痛处了。故土总是会让人难舍难离的。

独自登上城楼，举目远眺，关外通往异域的路沼泽遍布，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胡杨挺拔。为何父亲不肯回来？异域当真有传闻中那样荒芜可怕么？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声长叹

如此耳熟，微微一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道：“睛空万里无云，何来风雨之说，大师哥杞人忧天矣！”

唐辕一脸清冷，并未理会，许久，才走过来。

“小师妹，一路可顺利？”唐辕凝视前方，平静如水地问道

戎稚并未回答，回过头盯着他，笑了起来，唐辕余光瞥到她如花般美丽的笑脸，心头微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转身看着她，一扫刚才的清冷，笑道：“没想到小师妹笑起来也有倾城之姿。”

“哼哼，现在才发现我的美，莫不是后悔娶错人了？”第一次听人赞美，戎稚心里也乐开了花，有点飘飘然了

“美是美，只是可惜了……”唐辕摇摇头，未再说下去。

“可惜什么？”戎稚急忙上下打量了自已一番，并未发现哪有不妥。

“可惜脸皮厚了点。”唐辕说罢轻声笑了起来。

戎稚掐掐自已的脸，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恨道：“当初我应该狠狠心，把你脸上那块肉咬下来，今儿你就不敢如此作贱我。”

“小师妹莫要生气，顽笑话。”说罢又一脸阴郁，轻轻揽着戎稚的肩，目视前方，笑问道：“小师妹，眼前景色如何？”

“驼铃声声，商队络绎不绝，一派欣欣向荣。”戎稚沉声应道。

“祸福难料，只怕数年之后，这里只会是残垣断壁，白骨累累。”

“大师哥何故如此感慨，即使有人有这般想头，以你和轩王的才智，还怕他兴风做浪不成。”不知为何，戎稚觉得大师哥今天总是话中有话，难以捉摸。

“小师妹，出关之后，一路凶险，可要珍重。”

抬头时正好看见大师哥眼中的怜昔之意，她不懂，这眼神怎地跟三师哥一模一样，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

“大师哥，我想问你个事。”

“黑衣人的事？”

“嗯”

“是轩王派人暗中保护你们的，他跟你母亲交情不错的。”

戎稚盯着天际，不再开口。

“稚儿，你要知道，你是赐姓。恐怕以后……”唐辕并未再说下去，他想她应该是明白的。

“赐姓”戎稚惊异

“嗯，西戎国姓”唐辕目视前方，悠悠开口道。

戎稚惊问：“西戎？”

曾几何时，那个驰骋于西关的游牧王朝，被东都帝国灭亡之后，西戎十二皇族更是被屠杀殆尽，残存的族人四处逃散，冻死，饿死，被追杀的，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西戎已灭族，少许融入东都各族的早已不再传习西戎文化，与当地人无异，东都帝王偏赐她戎姓，不就是时时提醒，你是个亡国奴么？

“许多事，以后会明白，总之，出关后万事三思而后行。”手上力量稍重了点，戎稚有点不舒服，便挣脱了出来。

“大师哥何必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戎稚并非弱女子，凡事自会衡量，你们如此模样，倒叫我不得心安呢。”嘟起小嘴，一副调皮样，刻意的表现只不过想遮掩心中的不安，唐辕又岂能不知她的不安？

“明早我送你出城，你且先回去歇息，一路所需，我已让人打点好了，晚上会送至你住处。”大师哥的吩咐向来都如此，容不得你有半分反驳的余地。戎稚心乱如麻，也想回去理个头绪，欠身一礼，转身下楼。

突然觉得，脚下坚实的城郭如同棉帛一般，让她有些飘摇，她和母亲是生存于故地的亡国奴，怪不得，母亲要她男装，对外称冯公子。府里更换人手都要上报官衙，北定王那里是保护她，分明就是监视，兴许大师哥也是，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的，原来什么都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