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林氏点点头，复坐下去捡菜。而蔺祖荫则却解栓拉开了门，在看清来人是谁时，他有了种不强烈的不祥预感，瞪着他，“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来人一把将其推开，跨步进院。他看不出要找的人住在那间房，只好站在梅花树旁大声喊，“梅儿，梅儿，我知道你还在，你快出来。”

“候爷，你别这样大声叫喊。”蔺祖荫来到他跟前，心里想着珂儿房里那尊大佛还没走，怎么又来个不好惹的菩萨。

沈绥湫不理会蔺祖荫的制止，依旧顾我的叫喊，“梅儿，梅儿，你快出来。”

蔺珂想捂着耳朵，可捂着耳朵依旧能听到。沈绥湫的叫喊就像一个咒语一般，让她恨不能自己彻彻底底从这尘世间消失。

祁煜起身道：“别怕，有我呢。”

这句话蔺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祁煜就已经站在门槛外了，听着他变冷的声调，“沈候爷来得可真快啊！”

沈绥湫一见祁煜从屋子里站出来，立即就明白蔺珂置身何处了。他的眼里开始迸着冰火，语声不比祁煜好听，“再快也没有皇上快，我的侍妾才离开我一会儿，就让皇上找到机会下手了。”

他在侮辱蔺珂，祁煜闻声脸上骤然布满骇人的阴霾，“你怎么不问问朕因何在这儿？”

“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沈绥湫昨天傍晚得到的飞鸽传书，赶了一夜风雪到这儿，本应该疲惫的身子此时却因为祁煜的出现而变得亢奋不已。“你恢复记忆了又如何？梅儿这些年都是跟着我过的，他是我的。”

“我从来没打算把她让给你，当年你在丰淮城用兵符跟我交换珂儿时我就严词拒绝过。想不到你居然趁人之危，让她成了你的人。”祁煜一想到自己遭人设计就一肚子怒火，更为自己的大意而对蔺珂感到惭愧。“珂儿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你再从我的生命里把她夺走。”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沈绥湫沉眉质问，“你带给她的从来都是无止境的伤害，你害她以为你死了以碎欲绝，你害她为你的无视感到悲伤难忍。你知道我救下她的之前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么？就是你第一次早朝那天，她一个人顶着冷风站在山腰的悬涯边，撕心裂肺的冲着天大喊你的名字。请问皇上，在梅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呢？你在朝堂上接受百官朝拜，正享着坐拥如画江山的成就感，是我那个时候默默的陪着她挺过来。”

他记得那一天他好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所以他突然冲出朝殿，可当他仔细聆听时那声音却中止了。他以为是错觉，以为是祁玚给他落的毒未清除干净。“你明知道那不是我故意的，而你也掺与了设计分开我和珂儿的事件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在假死后珂儿真的活不下去的话怎么办？你不是很在乎她么？怎么会狠心让她去死？”

那件事情完全是个意外，起初他以为祁煜忘记梅儿后他就有机会得到梅儿。可是梅儿体内的毒已经失控，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派人去落梅谷处打听消息，谷门又闭，他什么都探听不到。“她没有死，也就表明她不属于你而是属于我。我守了她那么多年，陪在她身边是上天给我的奖赏和恩赐，你已经有江山了，凭什么还占着梅儿不放？”

“她心里只有一个我，我占着她又有什么不对？”祁煜冷冷的笑着，可言词间却有几分得意，“倒是候爷你，趁人之机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让人从候府消失了。”

他是想刻意激怒他么？蔺祖荫一听这话不对劲，总觉得这二人为了妹妹很快就要打起来了。他欲将妻子推进厨房避避，岂知就在走到妻子身边时，徒然见妹妹出现在门口，眸中噙着水雾毫无情绪的看着院子里的言词交锋，“你们吵到我了，如果还要继续就请出去，出去。”

霎时间鸦雀无声了。沈绥湫本见着梅儿很高兴，可是一听她携怒带怨的话脸色又沉了下去。良久，当蔺珂眼中的一滴泪滑过颜颊时，他才忐忑的作口，“梅儿，你听我说。”

祁煜和沈绥湫的对话她听得虽不是很懂，但却听全了。沈绥湫认了他的趁人之危，却又非得给自己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你还想说什么呢？”蔺珂徒然捂着胸口，忽觉呼吸气短。“你们都走，都出去，都……”

体内一股莫名的气息汹涌流窜，直撞击着她清晰的神智，似紧扯着脑子里的每一处神经。急促的呼吸滞堵在胸口，蔺珂模糊的视线停在祁煜那张惊恐万状的脸里。还有沈绥湫，他似乎也冲了过来……

“珂儿……”

“梅儿……”

“妹妹……”

这是她这段时间里的第二次晕厥了，此次还有预兆，上一次就是这样莫名的晕了过去。

蔺祖荫急忙去请来了大夫，岂知他才一踏进这院子就被空气里压抑的气息惊得不知所措了。好不容易替昨日借医书的蔺二小姐把了脉，也不知是因为他紧张还是什么的，竟和上一次一样根本就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与其说是避开两双冷冽危险的视线，不如说他不敢直视。就只是在同个屋子里，他就有想要跪拜的冲动了。面向蔺祖荫，心想他莫不也是个什么大人物吧，出口的话也不再随意略显收敛，“大兄弟，你妹妹的脉我诊过了，除了脉息弱点儿外都很正常，就跟上次是一样的，没什么大毛病。”

上次？一听到这话的沈绥湫顿时怔了眼。祁煜也注意到沈绥湫的异样，冷凛的狭眸逐渐变得朦胧和迷离，听着沈绥湫不知是问那无用的大夫还是问蔺祖荫，“梅儿不久前还晕厥过一次么？”

沈绥湫的声音听来淡淡的，却透着急切的迫寒，蔺祖荫不明所以的额首，接着就送大夫出门去了。沈绥湫得到肯定后就没在开作，可他越是沉默，越是让祁煜起着焦燥之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此时的沈绥湫让担忧充满了整个脑子，祁煜的出现似乎对他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梅儿现下的身体状况，他担心了那么多年，果真是还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刺激让她体内的毒愫又不再安份了么。“你不是很清楚梅儿体内中的毒有多历害么？难道你以为她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存活至今的？”

“你什么意思？”沈绥湫的话听来不善，因为事关蔺珂，祁煜虽说轮平静可也难掩心下的紧张翻腾。

柒柒的骨灰匣在他一进屋子就注意到了。蔺珂用薄巾掩着她是担心她冷吧，虽然她不是他的亲身女儿，如果她不是他感情的负累，或许这一辈子他会允许她拥有自己女儿的身份。起身移步走至小几旁，伸手轻掀那薄巾，抚着匣身，就若抚着柒柒的头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