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的眸色迷离了起来，危险的盯着柏瑛，“什么女人？”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她了。”柏瑛突然替珂夫人感到一阵悲伤，她看到蔺珂在失去奕亲王后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到她悲伤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可是到头来，他居然把她给忘了，“为了从皇上手里篡夺江山，你们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珂夫人也利用在内。你们这样背叛她欺骗她，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如果她还活着，又知道这样的事实，你们觉得她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你们呢？”

柏瑛的话祁煜听不懂，却听得心莫名一抽一抽的。却见祁旭反应的捏着牢柱紧问着女奸细，“你什么意思？你说是她……她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珂夫人死没有，就算有那个什么萧府的少夫人在谷中陪着她，她身上的毒若是无解现在也必死无疑了吧。何况能拿珂夫人的死来赚得旭王爷如此有趣的表情，如果让皇上看到他也会在死不瞑目中得到一些安慰吧。

“是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的情况吗？”柏瑛的声音渐渐变得疯狂，“我现在告诉你，她死了，死得很惨。你们不但害死了皇上，也害死了她，你们就抱着这样的血腥和恶梦过一辈子吧，他们会在黑暗中永远憎恨着你们。”

“你住口。”祁旭大声嘲着柏瑛吼叫，“你住口，不准你再说了。”

“旭弟……？”祁煜错愕的看着祁旭，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弟弟如此失态过，那个已死的女人对他真的那么重要么？柯夫人？旭弟什么时候有了姓柯的夫人？听这名字应该是小妾，若是正妻这女奸细就不会这样称呼了。对了，也许是他醒来失忆后连那个柯夫人的事情也忘记了，毕竟和弟弟再亲近，于他而言也都只是个外人。

“哈哈哈……”柏瑛疯狂的大笑起来，突然仰天大喊：“皇上，奴婢虽然不能替您报仇，但奴婢也有脸下去见您了，哈哈……啊——。”

在祁煜和祁旭的惊视着，柏瑛语毕后迅速低头尔后猛朝身后的牢壁撞去，只听得一声乍响，所有的时间都嘎然而止。身子缓缓的倒在一旁，那牢壁上的血却似乎永远都留之不尽。

“来人啊。”

祁煜一声朗喊，便有狱吏挎刀而至恭敬回话，“王爷有何吩咐？”

“将牢门打开，去看看里面的人死了没有？”希望她还活着，不然这样就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那狱吏很麻利的打开牢门，进去一探鼻息，“回王爷，她已经咽气儿啦。”

祁煜冷冷的瞥了一眼，“将尸体拉开乱葬岗去喂乌鸦。”

“是，王爷。”

狱吏才一应下，却又听祁旭说：“等等。”祁煜闻声不解的看着他，祁旭继续言道：“王兄，人都死了，拖出去葬了就好了。”

祁煜眸色存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良久方转身且走且道：“到我书房来。”

祁旭最后再看了一眼柏瑛，仿佛有关蔺珂的一切都随着她的自尽而终止了。蔺珂死了，她就像一缕温和的光瞬间出现后又瞬间消失了。也许王兄忘记她是幸运的，至少不必似他这样会一辈子为她活着纠结和矛盾之中。

出了地牢，发现太阳有些刺眼。已经大晌午了，虽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却还似停在冰冷潮湿的地牢里似的。王兄的身影已转过墙角，祁旭赶紧跟了上去，心下又在腹算如何应对皇兄会提出的那些问题。

“旭弟，那个珂夫人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吃着侍婢新沏的茶水，祁煜不冷不热的问，“本王还没见你这因为一个女人这样失态的样子。”回想地牢里方才那一幕，至此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祁旭垂着脑袋，一直用杯盖捋着茶盏水面上的茶叶，“那是小弟的事情，既然现在她已经死了，我除了清明替她上三柱清香外，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事情。”想快速结束这个问题，再细讨论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呵呵——。”祁煜轻声一笑，“本王只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的侍妾能令你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本王还真是没眼福，也许见过如今倒是把她给忘了了。”

听着用那样轻挑的语气提起蔺珂，祁旭心下很是难过，可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突然间他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抬眼看着祁煜，严词正色，“王兄，如果你心爱的女人认为你背叛了她，你会怎么做？”

以祁煜的睿智又何尝猜不到祁旭说的正是眼前之事？只是他真的想不起来那个珂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是你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因为本王绝不会背叛心爱的女人。”

轻声的一声叹息，祁旭无言太多的悲哀。蔺珂死了也是该庆幸的，如果她看到现在的王兄，后果真是不可想象。“我是说如果，王兄怎么就那么断定是小弟背叛了心爱的女人。”

祁煜先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好再纠结了，自主的转移了话题，“罢了，聊这样的话太没意了。你去提醒提醒欧阳静，离沈绥湫远些，听说他这些天跟他走得太近了。”

的确是走得很近，沈绥湫一直在呆到王兄登基受封后才会离开京都。欧阳静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跟他对上眼了，两人居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好，我这就去看看，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嗯。”祁煜应声呷了口茶水，待到祁旭离开后，他才将脸上的清松懈下，换作一脸的凝重。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在地牢里那个女奸细的话，他甚至都没看清她的长相，她一眼看到自己居然说：“真的是你。”这话他不久前才听过，那夜那个在他身下承欢的惟美女子，也说过这样的话。此时细想起来，虽是同一句话，可语气却不一样。那惟美女子的话里有期盼有激动还有些他不懂的东西；而那个女奸细则是感叹，悲哀，还有绝望。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都对他说出了同一句话呢？难道他的记忆出的问题也影响到了她们身上？那两个女子他都是认识的，而且有很深的关系，否则看他的视线绝不会那样深幽。还是他想得太多，勉强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实则二人毫无关系？

想得太多，祁煜觉得脑子有些不清楚。他发现自从那夜遇到那个女子后，再想想起有关她什么的时候，就只有个模糊的影子，根本就连她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她长得很美。

将茶盏搁在小几上，一股颓丧的感觉袭遍全身。突然有种置身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

一日秋意渐浓，熙月王朝由一代帝君下旨让天下术师之仕细心研建的振国寺中，正梵文阵阵，梵音飘缈，似纱如雾的烛烟弥漫在上空，神圣且庄严。

百官齐位，同叩首。那八百台阶上的身姿威武男子，手持三柱香顶礼叩罢上苍，祈求熙月江山永固，万世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