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祁旭说蔺珂，柏瑛的坚硬的态度便有些软化。想到她接近蔺珂的不安好心，想到落梅谷的不辞而别。心里就充满了愧疚之意，想来珂夫人已经死了罢，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珂夫人也是身中奇毒将不久于人世。

“如果不是你们对皇上不忠，想伺机造反，我又怎么会有心接近珂夫人。”柏瑛恨得声音颤抖，“都是你们有阴谋在先，皇上才会有所反击。”

柏瑛接近蔺珂，就是当日在大街上发生的所有包括他杀死的那个嫖客，嫖客之妻状告到官府，以及柏瑛提出留下蔺珂身边报恩都是场戏。是祁玚安排好的戏，若非那日他偶遇柏瑛身影鬼祟，或许都还在他设计的圈套里兜兜转转。

祁旭沉默不言，只是同情的看着柏瑛。听着柏瑛继续作声，“我自认跟在珂夫人身边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被你们瞧出破绽，自己的任务败得一塌糊涂不说，还连累皇上……，我真是该死。”

“你的确掩饰得很好，能在你身上看出端倪，也只能说这是上苍的意思。”祁旭顺着柏瑛的话，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还有你从头到尾都到欺骗珂夫人，她待你不薄，你可有想过在红妆晓榭那夜如果不是本王赶到，她会落得什么下场？她醒过来后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你有没有危险。你说要是她知道当日那场意外是经你之手造成的她会做何感想？”

珂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也许。可是听到祁旭这样一讲，柏瑛还是为面对蔺珂质问遭到背弃时的受伤表情感到不安和忐忑。“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将自己卷起的身子卷得更紧了，似乎看到蔺珂再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一样。“还好你也会内疚，罢了，事已至此，本王再与你争辩这些也毫无意义。”祁旭听得乏了，在这场对决着，成者为王乃天定的事实，柏瑛因为愚忠而想不通也在情理之中，叹息道：“本王余你性命，是想看在你曾侍候过珂夫人的份上，并不是让你活着听你叨唠这些已成往事的事情。本王已问过你很多次了，珂夫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怎么？”柏瑛冷笑，“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感到内疚么？”

柏瑛的一针见血，让祁旭一愣。柏瑛一直在挑衅他的底线，因为蔺珂，他也一直容忍。“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真的不敢杀了你。”

“我看到了。”柏瑛迅速接下话来，“看到奕亲王有一日打伤了一上男子，那男子口口声声为的是珂夫人，他生气是因为奕亲王居然不记得珂夫人是谁了。”

她说的那个男子是陆梓渊，那天王兄打伤他时他没在场，欧阳静也是后来才赶过去的，回来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好像王兄把他伤得很重，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说起来忘了蔺珂的王兄，似乎完全不懂得收敛，一味的按着自己的心性使然。

他忘了蔺珂，又怎会顾及到陆梓渊？

“你些事情轮不到你操心，本王再说一次，你只要说出珂夫人的近况就好了。”

“呵呵——。”柏瑛的冷笑笑得祁旭心虚，“你这么想知道珂夫人的消息直接去落梅谷找她不就好了，来问我做什么？还是说你不敢去落梅谷，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她说得全对，他的确不敢。这个时期是个敏感时间，他暗中的派出的一兵一卒王兄都会知道。如果擅自派人到落梅谷而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理由，他就会生疑。现在大局初定，不能再生事端。扣下柏瑛让她活下来，从她口中得知蔺珂的消息，完全是他自己情不自禁的意识，也是能知道蔺珂近况的惟一方法。

所以他不能这样放过柏瑛，她必须将她所知道有关蔺珂的事情都交待出来。“她到底是生是死？如果你说出来，本王就允许你去洪阴崖。”

柏瑛闻声一愣，乍听祁旭的提议让她倏然抬眸与之直视。她一直都想去洪阴崖上看看，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那个万丈深渊。

地牢里徒然的沉默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愈加冷冰。祁旭庆幸自己出了个好提议，至少柏瑛现在的缄口正是考虑的表现。蔺珂，她到底是生是死？“柏瑛，你为何要样帮祁玚？”他清楚一个女子这样的执着可不一定就是忠，除了忠义之外，还有‘情’。

脑子里在考虑是不是要听祁旭的提议，那样她就可以去到洪阴崖上一尝心愿了。可是他真的信得过么？连珂夫人那样的女子他们都能残酷的背叛和欺骗，何况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婢女？而且她还没看到奕亲王，“我为什么要帮皇上？王爷，那你为何就对珂夫人那样执着呢？如果事情行走正常，此时站在这里逼问柏瑛夫人下落的人是不是该另有其人呢？”

“少在这里跟本王胡搅蛮缠，柏瑛，本王已经容忍你到极限了。你还是交待的好，否则另怪本王心狠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此时，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声响，“参见王爷。”

柏瑛和祁旭都神情一愣的偏过头去，看着祁煜魁梧英武的身姿强势而至。柏瑛颓然的合上眼，呢喃道：“真的是你。”

祁煜听到这话了，好像不久前他才听过。方想再细想下去时，祁旭作声扯住了他的思绪，“王兄，你怎么来了？”

祁煜闻声，有些疑惑的看着祁旭，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好像他不愿意在这儿见到自己。也是因为这女奸细跟祁玚有关吧，所以他也不曾多虑，“听说你抓到女奸细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祁旭有些紧张，他担心柏瑛会乱说话引起王兄怀疑。“不是，我是想你才回来，应该多休息才好，再者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我也不想你因为别的事情分神分心。”

见祁旭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祁煜也将视线移到那牢中的女奸细身上，并且声音疾速冷沉下来，“这就是祁玚曾经安排在本王身边的女奸细？就是你在本王身上下毒，害得本王昏迷数日不醒的么？”

什么？下毒？柏瑛疑惑的看向祁煜，因为蓬头垢面，祁煜看不到她的疑惑神情。到是祁旭露出瞬间诧异后忙掩饰下去，“王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反正只是一个奸细而已。”

祁玚死了，他得看看下毒害他的人长什么样子。何况敢让他昏睡那么长一段时间，醒来还让他忘记了些事情，她有胆色如此害他，就得有胆色承担后果。“你留着她性命难道不是打算替我报仇的么？”

是的，按照王兄的思虑，捉到这个奸细她是必死无疑，如果不是等王兄亲自发落，怎么可能容忍她活到现在？“王兄，我……”

“当然不是。”从祁旭的话里柏瑛似乎能听懂他在担忧什么，抢在他前面作声说：“就算你是他在意的王兄，也比不过一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