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我互相依偎着,安静得能够听到对方呼吸的频率。我终于回到了这里,这个城市葬着世上最爱我的人、住着最怜惜我的人。
彻底的将身体清洗干净,拿出与林墨住一起时穿的睡衣,将头埋进去,嗅着熟悉的味道,闭上眼,仿佛能想起林墨与我在温暖的大床上嬉闹的情景,每个周末的早餐我赖床,闹着不肯起床,他挠我痒痒,我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叫着头疼或者是胃痛。只要我那么一叫,他就忍不住低声的笑,认命地亲吻我的额头,然后起身换上衣服,洗好脸刷完牙之后去替我买来早餐。
每一份回忆都是那么温暖。我突然痛恨自己,竟然会以为那个人他对我并无丝毫的感情,就这样对他给予的平凡、平淡、真实的幸福视而不见,时刻抓紧他的缺点,毫不退让。最终将两人的爱情逼近死角,死无葬身之地。
我坐在电脑前,打开博客里隐藏的相册,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他在碎碎念着什么,仿佛还能看见他的音容笑貌。而睁开眼,陪伴着的,只有那一张张载满记忆的相片和冷冰冰的现实。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习惯性的往身旁靠近,试图钻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摸到一片空旷,蓦地惊醒。换上童安给我买的睡裙,长至脚踝,裙摆一朵墨染的莲花,悠然的绽放在寂静的池水之中。人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谁又看得穿那一池寂静的湖水下,掩藏着多少不便言明的悲伤。
拉开房门,童安坐在客厅里看电影,周星驰的(无敌幸运星),客厅里关着灯,她一个人穿着短裤和T恤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咖啡有多苦。双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进到电视柜旁,拉开那个小抽屉,里面果然还放着我爱喝的铁观音。接了一壶水烧上,靠着童安坐下,她没和我说话,一心一意的盯着电视,随手将身边的饼干扔给我一包。
水烧开后,泡了一杯茶,走回房间里,坐在窗台上,双脚悬在窗外,随意的摇晃着。我望着满城繁华,一室寂静。才明白,最讽刺的事,莫过于你所有的努力,都因着一段情的结束而被清空。美梦都破碎,所有的付出犹如投入无底洞,连一丝声响都听不到。你心知肚明,你的奢望是那么的简单,不过是陪伴在他身边,就像他一直喜爱的那个杯子,那件衣服,那一块手表,或者是那一本被他翻阅过的书。
夜风吹起我的裙摆,那一朵莲花在空中飞扬,我眯着眼懒散地斜靠在墙上,仿佛看见了林墨站在我眼前,温和的笑着,不带一丝杂质。恍惚间又听见他亲昵地叫我“傻瓜”,说着动人的情话。无端端的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耻,与林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那么大言不惭的说着锦年的无可取代。现今我独自一人仰望着满天繁星,唯一能勾画出的,不过是林墨侧脸的轮廓。
重回电脑前坐下,打开博客敲字,仍有思绪纷乱,码下长长一串自己也看不懂的文字。不敢登录QQ,生怕一上线就看见林墨依然亮着的头像,曾经耳鬓厮磨的两人,最终天各一方。不相见,不相亲,可是真的能做到不相念吗?
疲乏的躺在床上,身边不过少了个林墨,就再也找不回那安逸的感觉。大概人就是那么不知足,拥有着的时候老觉得自己放不下的是另一个,等到失去后才发现,其实曾经拥着的那个,早已潜移默化,取代了以为生生世世不会忘的那个人。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总会遇到更好的人,只不过是时机尚未成熟而已。
第二天下午陪童安逛街,穿着高跟鞋逛了整整两条街后,我疲倦的瘫在树荫下的木椅上,童安坐在一旁,递给我一杯酸梅汤,拿着纸巾擦额头上的汗。我望着她的模样出神,当初的童安有些孤傲清冷,而今,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加显得沉静、娴淑。
“还习惯吗?”她问我。
“怎么会不习惯呢?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更自由,不用惶恐不安,不用日日牵挂。”攥紧掌心中的纸巾,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云淡风轻的说着那些逞强的话。
童安不再说话,陪着我静静的坐在街道旁,身后的花坛种着栀子花,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我想起了从未见过栀子花的林墨,原先还承诺过,等到存够了钱,就带他来看栀子花,让他也闻一闻这让人心旷神怡的香。
回家的途中,经过小学时爱去的那家小食店,想不到事隔多年依旧如故,曾经年轻的老板娘正对着镜子数皱纹。拉着童安进去一口气点了十来样小吃,老板娘没有认出我来,客气的招呼着。
与童安有说有笑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她不时的捡起两个笑话反复的说上几遍,虽然不好笑,但看着童安变得单纯,打从心底觉得开心。爱情是多么奇妙的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世故,也可以让一个人单纯如斯。或许只有遇见了对的那个人,被捧在手心呵护多时,方能如此无忧无虑吧。
夜晚的天空非常美丽,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的圆月,还有散落在它周围的那些璀璨的星光。这也是我特别喜爱家乡的原因之一。
晚饭时林墨给我打了电话,语气十分不善,大多是因为我到家了之后没有拨他电话。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我没有想到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我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下楼买了两包烟,躲会房间里继续上网,童安没有催促我去找工作,按照她的脾性,估摸着要到两个星期后才会开始着急。她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疗伤,让我可以笑着面对所有人。谁也不知道我回来了。不敢给锦年打电话,害怕触动心底的那根弦。不想与家里联系,与我相依为命的亲人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又何必再与别人惺惺作态。就这样蜷缩在这个童安为我保留的小小的房间是,快速的收拾好所有狼狈,继续出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