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咪对朱昀的死缠烂打还是没折,只好振奋自己应邀前来。
走进餐厅包间的一刻却还是强装欢喜。
“生日快乐!”蛋糕的背后,是一脸兴奋的朱昀。
Mani的笑容绽放来开,让多咪觉得世界美好了一些。
多咪其实很感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有义务记得自己的生日。她的朋友们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她也很懂得感激,因为有这样的朋友们确实能让自己活得容易些。
简单的许愿、吹蜡烛仪式后,三人开始聊起天来。大概,这才是聚拢的目的。
Mani饶有兴致地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我们学校组织了医疗救援队,救助动车追尾事故中的伤员。”
“提起那事,还真是可怜。惨不忍睹吧?”朱昀接过话茬。
“我还去了事故现场。”Mani“实话说,我学医不久遇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震撼。”
“林墨的手术是我跟的。”
多咪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瞬间充满了哀伤。
“多咪姐,你不介意我说吧。”Mani通过朱昀也大致了解林墨对她来说不一般,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多咪是五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介意”。没有谁知道,她多么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林家大公子。”Mani解释说,“不过想起来,有件事我感觉很奇怪。”
“什么?”多咪紧紧追问。
Mani回忆起来:“当时他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情况非常不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进入深度昏迷。血库里的血又不够,所以我们就通知了他的家属来为他输血。我记得,有一个年轻男人说要找他的弟弟来输血,但是被另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阻止了,说是他们的血不匹配。本来我也没觉得奇怪,两兄弟的血型确实有可能不同。但是,当时那个老爷爷的话……总之,就是让我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亲兄弟……”
Mani说完一大段话,朱昀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但多咪却有意无意地去证明了些什么。想起虫子对她说过的话。
林墨确实不姓林。
很遗憾,除了这一句,多咪什么都总结不出。林墨和霍子并非一脉,那又如何?以前林墨是林家大公子,以后也会是,这早已用葬礼定下了身份。
多咪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盘子里的蛋糕吃完。
回到律所,多咪继续加着加不完的班,心里竟然一点怨念也没有。她苦笑,这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打开电脑,乘着间隙去茶水间煮了一杯咖啡。回来时,留意了办公室的玫瑰花,看着看着突然鼻子一酸。多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恍恍地伫立在原地,想起了和霍子的初见。
“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踩到你的裙摆了,真对不起!”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笑里略带着玩味……
唐突的初见,没有征兆的,连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她想。这多么像事先安排好的。
如果是安排好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开始惧怕自己的想象,惧怕霍子接近自己的目的。
但是她知道,霍子不喜欢林墨,甚至是讨厌的。当初在海边的吊脚楼里,她便察觉到了。现在她可以说得出这样的缘由,就因为林墨不姓林,而霍子怎么会允许一个外人掌权林家的产业。
想到这里,多咪愈发慌张起来,抓起手机拨给虫子。
电*话刚一拨通,多咪便单刀直入地问:“前些天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虫子当然明白多咪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只能装傻。
“你说让我理林家的人远一点那些话啊。”
“什么啊?”虫子假装出困意,哈欠连连。
“我没闲工夫跟你躲猫猫!”多咪急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别活得太明白,乖啊!我要睡了晚安。”虫子胡乱回答了一通,匆匆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让多咪更加不安。她自认无法怀揣这样的不安继续加班。她讨厌被欺骗。
于是多咪又拨回去。
“徐若秦,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怕我难过。”
虫子被多咪的严肃吓了一跳。
“或者,我说,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虫子的嘴微张着,不知道如何劝解。
“你是从邵楠峰那里听说的对不对?”
犹豫了很久,虫子才说道:“是。”
“他是听霍子说的对不对?不,霍子没有那么傻会自己说。那会是谁……是Cris对不对?”
“……不是。”
“那是谁……是谁……”多咪在脑海里搜寻着跟霍子有关的人名,已经到了有些痴傻的地步,非要追究出个答案来。
“好好,我都告诉你。多咪你别这样。”虫子急忙焦虑地说道。她听出多咪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那么不管是谁说的,他一定是霍子的熟人,对不对?”
“所以,霍子是因为林墨才接近我的,是不是?”
“霍子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缠着我,是不是?”
“霍子只是想通过我伤害林墨,是不是?”
多咪狂轰滥炸式的提问,虫子应接不暇。
“你猜到了?是楠峰不小心听到了霍子和Cris卓的对话。”虫子已经无力挽回,只得实话实话,“不过,霍子他……”
没等虫子说完,电*话那头已是嘟嘟的忙音。再回拨时,已无人接听。急得虫子团团转,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多咪扔下了手机,滚烫的咖啡很不给面子地洒出来,烫伤了女人的手背,却感觉不到生疼,也阻止不了女人的匆忙离开。她忘记自己还有好多工作要完成,忘记身后的电脑和灯还没有关。
海边吊脚楼的灯光还亮着。多咪知道她终于找到了霍子。
撞开门进去。
发现,霍子正抚着高脚杯,陷在沙发里。酒杯里,殷红的液体不住晃动。
多咪觉得他好像已经料到自己会来。没有等她开口,霍子便轻蔑地朝她扬了扬嘴角,玩味地说:“你都猜到了?”
多咪皱起了眉:“原来是真的?”想感叹的,说出口却成了疑问。她只是不愿相信。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霍子似笑非笑,“是你太天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哪来那么巧的事?”
“是,我是骗了你……只是你太笨,竟然没有发现。”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又或者,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霍子一句句的质问,是在问多咪,又像是问自己,可悲的自己。
“就为了打垮林墨?他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林家并没有欠他。相反,是他欠林家的。这么多年,奶奶一直匿名资助着林墨那住在精神病院的生母,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
听着,多咪皱着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来,转而觉得鼻头有些涩得发酸,眼眶不由开始发红。因为这一句一句,破灭了她的梦,她的妄想。
只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这样的相遇,不是好的,尤其是在她终于决定要去接受,去面对的时候。
这样的相遇,或许是罪孽。彼此的心只是不能靠得太近。
多咪第一次想要去强忍住眼泪。原来是这样难受的。可是,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已经为他动摇,已经为他倾心。不然,他一定会笑话自己。多咪转过脸去,掉下来的泪珠偷偷溅落在她身上的大毛衣里,消失不见。
可是,多咪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怪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付出。还是这么傻,这么这么傻。
只是这一切,她以为,他没有为她留结局。毫无预兆地卷入,又血淋淋地剥离。痛的,只是她自己。
于他,只是个看客。
所以,多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终是,转身离开。
空洞的眼神,缀出凄迷,她不知道风往哪里吹。
多咪记不得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关门的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颓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只得这样俯身抱膝,守住自己,不再让痛楚流失,最后连回忆都会从身上溜走。否则,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分离。
也许到最后,他们只剩回忆。
可是梦里,多咪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他微笑。
霍子愣愣望着窗外,红了眼眶。多咪离开时留下的那一串缠绵的雪脚印,被崭新的雪慢慢淹没,一点一点地,却落在自己的心上,像被一刀一刀剜得鲜血淋漓,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
他终于没有说,爱不爱,不是能够自我控制。
纵使,你我还是相遇。
纵使,因果早已注定。
他在心里对着被淹没的脚印默默念着:要记得忘记……
他终也忘不了的吧。当他想去遗忘一个人,就已经无法遗忘她了。遗忘,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提醒。爱情里的遗忘,到头来,全都是想念,并且是带着痛,掺着泪的想念……
即使很久以后,他依旧会痛,那种在释想之后的从骨头里迸发的疼痛,如一轮皎洁的月光,瞬时间就覆了下来。但是不想苛求,不想,因为,是因为那样的痛,让他没有力气,终于在发髻与喧闹的空隙中失去了语言,把爱的沉积与致密小心掩藏。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在他的迷惘中的陨落,就像保存不住的烟灰,随风飘散。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公平。用感情世界的崩塌,来换取事业上的转机。
在霍子任Queenie总代理之前,欧洲就有发生经济危机的苗头。可巧前日因为业界的导火线一即触发,作为电子业的巨头,Queenie树大招风,美国母公司不堪累累重负终而走上破产的道路。中国子公司也被拖累不少。为保存实力日后蓄势待发,母公司听从了张翔一的建议,决定将所有债务集中在总公司身上,即由总公司作为担保人来承担中国子公司的负债,从而保全中国子公司。这样一来,林家成为Queenie第一大股东,重新夺回了总控制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