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Cris话一说出口,自知失言,当下又想不出怎么圆谎,只好将话顿在那里。
“啧啧,讲话都不顺畅的人怎么能任命总助……”朱昀越看他越不顺眼,直怪多咪竟然还请他入座。心里总想找点茬,好让他难堪,好发泄怨怒。
可她哪知竟帮了Cris一把。Cris正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朱昀的挑衅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话题。
“女人不能这么咄咄逼人,没有男人敢要你。”
“什么?!”朱昀以为Cris之前不做声是表明了服软,会诚心向自己道个歉。可等来的却是呛声,还变本加厉诅咒她嫁不出去?!
她气得直哆嗦:“像你这样没有风度只会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也不会有女人喜欢!”
“我什么时候斤斤计较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斤斤计较了?”
“算了,不跟没档次没品位没素质的人计较!”
“我才不跟没风度没胸怀没口德的人扯淡!”
Cris无语地摇头道:“可能真的没有男人敢要你了。”
“哼!谁稀罕!?”朱昀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对于两人交织网状的严密扫射,多咪已然中枪倒地,不敢再造次,顾自夹着小菜先祭个五脏庙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食毕,敌我战争还在继续,多咪借故先行开溜。
走在街上,吹过脸颊的习习凉风,多咪打了个冷战,整个人却变得精神起来。想起先前耳旁连续不断的吵吵声,她会心一笑,这两个前世的冤家,这一世会变成情人吗?呵呵,她怎知。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住处楼下。渐行渐近的车子,带着刺眼的前车灯光晃了她的眼。
多咪心里一咯噔,是他来找自己算账了吗?
果不其然,车窗摇下的一瞬间,车主喊出了她的名字:“多咪!”
却是略带哀伤的语调。
多咪愣了愣,上了车。
温暖的车里,沉默了好久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多咪的话悠悠地打破了安静,险些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霍子很多天没有见到多咪。却怕见到她。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对她说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已是难以承受,对多咪,想必更是沉重的打击,甚至是精神上的摧毁。但即使他不说,多咪也迟早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怪自己的隐瞒吗?霍子望着多咪,在心里问自己。
多咪见霍子不说话,侧过脸去看他。看到他褶皱的眉头,忧伤的眼神,好像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终于问出口来。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终于等到霍子开口。
多咪点了点头:“嗯,说吧。”
“是关于林墨……”
“你找到他了?”多咪自动填充了整句话,心花怒放。
“嗯。”
“他在哪?”
这是多咪势必要问的一句,却让霍子饱受煎熬。
“他死了。”
霍子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多咪瞬间给不出任何的表情,分明是听到了什么,却很想将它忽略。
过了好几秒钟,多咪直愣愣地盯住霍子,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对不对?”
“是在前两天发生的动车追尾事故里遇难的。”霍子也哽咽了声音,“没抢救过来,走了。”
听得出来,霍子很艰难才将这一整句话说完。
多咪抽离不出自己如今的角色。在整个故事里,自己到底主人公还是旁观者?为什么所有发生的事情自己总是后知后觉,要等到别人都消化完全,才轮到自己悲伤。真的太不公平!
她的心情好似坐过山车,前一秒还是欣慰,而下一秒直径跌入了深渊。
“我不信。”多咪摇着头,“你骗人。”
她太不甘心,太不甘愿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向她打个招呼,就这样被通知了吗?
霍子没有理会她。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是在他的遗物里找到的。是给你的。”霍子递过来一封纸信。
多咪犹豫地接过来,信封上并没有邮戳。这是一封没有寄出过的信。这使她慌张起来。谁可以大张旗鼓地翻看别人的隐私呢?除非主人已经不在。
打开信纸,只是看了一眼抬头的称谓,多咪便猛然合上。
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去读这样的一封信。
她才知道,原来那通电*话,的确是信号不好,的确是接通不了。林墨在最后一刻想到的,竟是自己。这是让她最最痛心的,痛心自己就这样失掉了一个那么那么爱她的人。
多咪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捏实了拳头,却让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
霍子看着多咪,心里好疼,心疼眼前的女人。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女人揽入自己的怀中,用手托起女人的脸,吻上她冰凉的唇。
是那样一个吻,好似与泪一起,掺杂了苦痛。
是那样一个吻,付出了所有,去构筑了爱的坟。
是这样一个吻,省略了表达,褪去了诠释,未顾爱道沧桑,徒留半点残念,以慰清风。
目送霍子离开,多咪并没有回家。站在路灯下,她忽得生出看电影的念头,便一个人去了电影院,买了票,就座。
午夜场人烟稀少,多咪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没有人。黑漆漆的放映室里,多咪什么也看不到,连自己也看不到。但这却让她感觉到充满。被包围,被拥护的充满。
因为可以什么都不说,世界还是嬉闹的。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五官还是忙碌的。
她不想哭,不想让自己发觉自己原来那么软弱。她不想哭,不想接受林墨已经不在的事实。
可这是一部伤感的文艺片,多咪就可以尽情地哭,有理由去哭。因为电影催人泪下,而不是因为别的。
等流尽了泪,只能离场。
回到家,多咪卸下厚重的外套。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流泪,可是厚重的围巾上却湿了一大片。
哦。她推脱地想着,那是另一个自己留下的。
这样,她才能安然睡去。
第二天,Queenie发布官方消息称,林氏长孙,前Queenie中国子公司总代理,林墨去世。林家已经为他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如此云云。
多咪在办公室里看着新闻,愣愣地听着自己已经知晓的消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还是觉得那是一场仲夏夜之梦,只是苦苦地等待清醒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张翔一来召唤她。
“Queenie那边的事务以后就交给阿宝吧,你专心处理我交给你的案子,都是我挑过具有挑战性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张翔一递给她一大叠案卷和资料,已经多到有些日子忙不完的程度。
多咪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怀里:“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看着多咪离开的背影,张翔一皱紧了眉头。林墨去世,连他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更不用说多咪。可是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又好端端地在继续工作,张翔一还是没来由地担心。
多咪回到办公室,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平常的工作状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开案卷却瞥见虫子冒进来。
虫子没有先说话,却是细细观察了多咪的脸色。这倒是一反常态。
多咪心里藏着事,也没有理会,任她看着。
终于多咪受不住了,说道:“我现在是珍稀动物吗?”
虫子听她这么一说,吁了口气:“还好,还会开玩笑就好。”
多咪莞尔。
“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你不想听,可以随时叫我闭嘴。OK?”虫子试探性地说。
多咪点了点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林墨……的事了。”
多咪沉默,低下了头,下一秒吐出一句:“张律已经正式提出让我放手Queenie的事务。也是我早就料到的。他也是为我好,我知道。”
“是的吧。但张律也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虫子没头没脑地说着,又突然转移了话题,“多咪,不要再搀和林家的事了,不论是Queenie还是那个林二公子。”
“啊?”多咪一头雾水。
虫子顿了顿,立刻圆起场:“反正我觉得,这事情太复杂了。你别跟他们有瓜葛,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什么意思?”多咪还是没明白。
虫子摆摆手,眼神闪烁,道:“你不要问了,总之,离那个林家二公子远点。”
多咪看来,虫子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只是她也不追问,现在她什么心情也没有。
“对了,我得知林墨……的事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虫子一惊一乍,“就在楠峰跟我求婚那天。我好像看见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什么人?”
“不知道,感觉挺神秘的。”
多咪过了脑,理不出什么头绪。她甚至想过,林墨的死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别有隐情。
Queenie总代理办公室里,Cris追问着霍子。
“所以,老大,你一直都知道林墨生前在查Queenie几个元老的旧事?”Cris翻看着林墨留下的资料,里面有大量私人侦探的杰作。
“他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没有理由阻止。”霍子说的一切都理应如此。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扑鼻而来微醺的酒味直入肺腑。
“我好好奇,当年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导致那么大的动荡。”Cris脱口而出。
霍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正是我下一步要计划的内容。”
家仇,还没有报完。
几天之后的晚上,朱昀为Mani精心安排了一场的生日晚餐。虽然她体恤多咪的辛苦和连日来承受的悲伤,林墨的事一定还绕在多咪的心头,无法释怀。但Mani在S城的朋友本就不多,只得将她也算上,才能上演一台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