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又乘着这内部整顿的时机,结合林墨生前搜集的罪证,将几个可恶的元老一并告倒。Queenie终于肃清。
他,千辛万苦,等的就是这一天。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他却暮然发现,无人能与自己分享这份期待已久的喜悦。
如今空荡荡的林家大宅里,霍子在房间里盯着安静的手机。多咪从他的世界里已经彻彻底底不见了三天,好像完全地消失了。
“公子,Queenie那边又来催了,让您过去处理和万通的合作事宜,是不是叫人备车?”祁管家敲门进来询问。
“不去!我说了不去!”霍子很不耐烦。
“您对着手机一整天了,是要……”
霍子斜过眼望着祁管家,那威寒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穿透了一般。
祁管家自知不便多言,于是退了出去。
林墨的死,多咪的离开,一件件的都发生地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适应。
男人再一次合上了眼,手上握着从未有响动的手机,心道:就这样离开了吗?永远离开了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有若无的呼吸勉强带着身体做着规律的起伏。
没有了李奥的阻扰和霍子如今对Queenie的全权做主,万通和Queenie的合作案很快谈成。
晚宴上灯红酒绿。为万通的新任董事长庆贺,也为万通和Queenie的新一轮合作举杯。
而终于在宴会开始之后两个小时,霍子姗姗来迟。商场友人上前寒暄,他只是不理。一个人冷冷地站在吧台后面,抽出那支始终舍不得喝掉的47年的ChevalBlanc白马堡红酒,连贯地拔出木塞,替自己倒了一杯。
那一盏高脚杯承载着美酒在声色犬马中像它的主人一般独孤地站立,默默注视着手命运眷顾的人们。又随着主人怀抱殷红的液体,穿过无数流言和妄语,惊出一片波澜。而唯独周遭的红男绿女参不透这高脚杯的凄迷。
月光高照之时,Mani和朱昀在粤家铺子对坐,吃得正欢。
“原来,林家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朱昀依旧大快朵颐:“是啊,当时我们局里可被他们吵翻了天了。个个都说是冤枉的,幸好这个案子证据充足。”
“所以也就是说,当年是这几个Queenie的元老合起火来把林子胥给害了,还瓜分了他的产业。”Mani按照朱昀说的情节,慢慢理清了思路。
“没错!利欲熏心,防不胜防啊!”朱昀点着头,感慨万千,“我还听说,当年参与这个事情的还有林墨的生父,但是死得早就没有追究。这也就是林墨被林家收养,正牌林家公子要报复他的真正原因。”
“唉,冤冤相报,何必呢?”Mani叹了口气。
“你说得轻巧。”朱昀不来事儿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又说道,“不知道多咪要是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会怎么难过呢。”
朱昀在心里替多咪难过,好好的年华为什么独遇到这样的悲喜。她还是想为多咪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她知晓,即使只能减轻一丁点的苦痛。
凝视之后,才发觉自己太天真,很多事不如一笑而过。
即使梦想无法实现,那么仅有一个姿势也是好的。一念未灭,存心不死。心有所系,便不孤独,纵使梦想只是远未达成的憧憬。
许多年以后,故事仍是故事,故事里的人儿却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风中枯萎、飘零,渐渐化为尘土。终于,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亏欠的仇恨,自虐的怨悔,而是因了那凄凉的的世界,无终而疾的消逝,尸骨不存。
很多天以后,多咪偶然从报纸上看见倪绿和董依依复婚的消息。自从万通由倪绿接手之后,偌大的企业运作还是井井有条,不同的是添了一些正气。时到今日,倪绿做的一切已和盘托出。多咪终于明白绿所做的一切的意义。
多咪一直希望他是幸福的,不管是从前怨恨中希望的幸福,还是现在放下之后纯粹的幸福。绿,从头至尾都是好人。对董依依,这个娇惯的女子,绿也从没想过伤害,即使初衷不这么光明磊落,但不要紧,今后有大把的时间补偿她,因为她的无辜。
多咪真是为倪绿感到高兴。
尤其是在这样的气氛里,多咪有些透不过气来。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里,满是自己和林家两位公子的情感纠葛。而且走到哪里都有记者一路尾随。她开始害怕外出,工作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张翔一想过替她投诉,但都被多咪婉拒。多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替别人出头的时候很仗义利落,对待自己却是个十足的缩头乌龟。
“今天怎么那么晚还不走啊?”金大叔整理完资料从多咪的窗前掠过,敲敲玻璃窗。
“下班遇到张律了呗……”多咪撇过脸,垂头丧气。
“可怜的孩子。那你老实呆着吧,我先撤了,拜!”
多咪心里,其实觉得加班没什么不好。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脑子里还总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让自己忙一点。
张翔一从外面办完事回所里。看见多咪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多咪没顾上来人,只是埋头翻阅案卷。
直到张翔一咳了一声,多咪才猛地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张律!”
张翔一坐在她对面,说道:“你在我这里待了两年多,现在也已经独立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见多咪不言语,张翔一接着说:“想过去留学么?”
“我都已经那么优秀了,还要留学啊?”见张律一脸惊讶的表情,多咪“噗嗤”一笑,“哈哈,我开玩笑的!”
这时,张翔一却吐出一句多咪没料想到的话:“我从没否认你的优秀。你可是我张翔一的爱徒。”
张翔一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潜力无限。多咪跟林家的纠葛不仅在所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社会上托了媒体的福也是众所周知。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让人渗得慌。可眼前的女人却还能专注于工作。
而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这句话,久久地在多咪的脑海里回荡。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她忙低了低头,装着很忙的样子,又对张翔一说:“张律,你再跟我说话,我这班怕是要加到明天早上了!”
张翔一也识趣:“那你忙吧,我也去忙了。”
直到张翔一的脚步声远去,多米才抬起头来。已然,泪流满面。
不是她假装坚强,而是她必须坚强。
不是她故作勇敢,只是她不懂伪装。
听说多咪要去国外留学的消息,所里的同事为她开了一个欢送会。除去几个是真正的关心,其余无非是看个热闹。多咪很想不要这样的大张旗鼓,媒体会乱写,不知情的会乱猜,都是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虫子对她说:“如果你不去,媒体会以为你心虚不敢见人,不知道的会以为你走都要走了还装清高。”
多咪不禁莞尔,自己什么时候都开始不能自己了。
幸而有虫子陪伴,多咪撑过了全场。
散会出来的时候,多咪对着虫子说:“吃得好撑,我想走一走。”
“陪你。”虫子禁不住外面的寒冷哆嗦了一下,然后仗义地说道。
很久没有在某一条街上仔细走过。人行道上的某一块地砖原来冻裂了,好些可怜。
“出国了别不想我。”
多咪扭过头,对她不其然的一句话没了回答的方向感。
“我是说,这里的一切都要忘记,但是千万要记得我们这些朋友。”虫子的话很伤感。因为她此刻的内心就是伤感的。
“如果我失忆了,你会帮我找回记忆的吧。”
“这个得你自己去找。想找回的记忆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啊。可是什么都忘记了的时候,哪里还会记得哪些该不该记得。
虫子顿了顿,道:“其实,你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的所有,都让我觉得你是很努力地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所以,不论是‘林学长’还是‘玫瑰男’大概都是因为这一点而被你吸引了吧。”
多咪苦笑道:“我那么努力,可是呢?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除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她会被记起,感激。可是,这世上,除了那两种人,还有谁是重要的呢?
其实多咪很容易满足,只要身上有一件好事发生,她就会很开心,即使其他所有都是坏事,她也会用那一件好事麻痹自己。可是,现在,她竟连那一件都寻不出。
托媒体的福,她从没说什么,却是人人都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