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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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在意地一笑,宠溺地替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柔声道:“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迎着他柔情的眼眸,胡蝶心头涌起满满的甜蜜。

倚着阿牛宽阔的肩,望着遍地焦烟怅然道:“房子烧没了,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冒着微碴的下颌轻蹭着云鬓:“我们还可以再盖。”

“再盖?”忽然故作娇嗔地道:“我才不要再住在这里呢!”

“那娘子想住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盖房子。”阿牛十分好脾气地顺从地说。

转过脸,眸子亮亮地望进他的眼底:“不如……我们索性到各地走走玩玩,岂非比总在一个地方要有趣。”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再呆下去不能保证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找来。

以她现在的身手,几乎不能奢望在昔日任何一个对手面前全身而退,何况还带着不会武功的阿牛。

所以,只有走。

可是,天下之大,无非江湖,这些年来自己都不知道有意无意地得罪了多少人,落魄如斯一时竟也不知该向何处投奔。

胡蝶踌躇了一会,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阿牛眼眸一亮,但却终于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娘子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秀眉已然微蹙:“人家诚心问你,你倒敷衍了事,你若不愿同行,我自己一个人走便是。”言罢扭过身去故作薄怒。

慌忙地扳过她的身子,陪着小心道:“你,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想顺着你的心意……想让你高兴……”情急之下舌头竟已有些打结。

胡蝶这才回转笑脸,轻轻替他掸了掸衣上的灰:“那你说,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京城。”阿牛两眼发光。

“京城?为什么呢?”微微有些讶然。

“因为,因为……我听说京城的地砖都是金的,栏杆都是玉的。”阿牛赧然道:“我想敲两块金砖回来,这样娘子就不用每天辛苦织布了。”

胡蝶初时笑他的愚蒙,但见他说得诚恳,却不禁动容。

原本是转念去漠北的,因那苦寒之地是血蝴蝶未曾涉足的,江湖恩怨相对也会少些,只是漠北万里之遥,一路之上千难万险,又是陌无所知之地,且不说到了当地如何生存,便是这一路之上,她也实在没有把握确保二人周全。

沉吟思忖,京城虽是险地,可是金线人两次出手相救,纵然目的不明,但即便落入朝廷之手,阿牛的性命却是无虞的。

况且两位名捕被金线人带离后也始终不再出现,因此朝廷短时之内对胡蝶似乎并无威胁,况且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江湖中人多有收敛,甚至有兵不露眼的不文之规。

权宜之下,竟是去京城更为安全可行。

嫣然睇着阿牛:“除了京城你还知道什么地方?”

他立时涨红了脸——确实,对于一个山里汉子,除了周围的方圆百里,能知道的地方恐怕也只有京城了。

官道。

虽然已过中秋,但是秋老虎依然肆虐。

昨日在杜老伯家换衣梳洗,又清理了伤口,敷了金疮药。

何大娘闻知二人屋舍被毁,忙忙地包了一些碎银,硬说是胡蝶织布的酬劳,又挑了几套新做的衣裳,一定要二人收下。

歇息一夜,杜老伯再三挽留,奈何胡蝶深恐殃及无辜,坚持要一早上路,杜老伯只得包了些碎银和干粮一直将二人送上官道,不容推拒。

之所以要走官道,乃因为官道是朝廷的地盘,江湖人士纵然武功再高,势力再大,也始终是朝廷的子民,所谓民不与官斗,想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必要懂得适时低头,故而江湖中人鲜少在官道上惹是生非,也因此胡蝶几经斟酌还是觉得走官道比小路来得稳妥。

晌午时分,艳阳肆虐。

缓缓地走着,已是汗透衣襟。

阿牛相貌平平毫不起眼,而胡蝶虽布衣荆钗又故意薄施暗粉令肌肤黯黄,却仍是不时引来路人侧目。

她惟有目不斜视低头不紧不慢地走,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

幸好官道上的人也不多——毕竟小路才是捷径。

一阵急促的蹄声远远响起,一辆宽敞华丽鲜红夺目的马车转眼间掠过路人消失在远处。

“娘子,要不要喝口茶,歇歇再走?”阿牛关切地提议:胡蝶柔嫩的唇已然干得有点起皮了。

前面不远就有个茶摊,一些赶路的人散散地围着喝茶解渴。

她微微点头,加快脚步与阿牛走上前去。

针一样的眸光自茶摊的一侧射来,一闪即逝,却仍被胡蝶敏锐地捕捉到。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近茶摊,眼角的余光看见一老一少坐在旁边随意摆放的长凳上:白衣的少年已经紧张得脸色发青,一只手忍不住探进随身的包裹里,包裹半敞的口里露出一圈鹿皮,身边的老者不动声色地按住那少年的手,悄悄递过去一个告诫的眼神。

蜀中唐门么?

她心里暗暗冷笑,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仅露出包裹的一抹鹿皮边也足以让胡蝶断定二人的身份——那是只有唐门才会用的鹿皮暗器囊。

虽然功力未复,但这老少二人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扔下两个铜板,阿牛端起一碗茶刚要送到嘴边,却被她劈手抢过,飞快地浅尝了一口,确认没有毒,方才又笑吟吟地递回给他。

旁人看来似只是夫妻间的嬉闹,而胡蝶,虽不怕老少二人骤然发难,但对唐门的秘毒却始终不肯掉以轻心。

饮罢茶,不愿停留,仍是与阿牛不紧不慢地沿着官道向前走。

走着,她心里不由有些烦闷:唐门的这两个人不知缘何在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放下手边之事,不远不近地缓缓尾随。

唐门二房的庶孙唐澈当年乃是死于血蝴蝶剑下,因此唐门二房上下皆以此为恨,不过二房当家唐继山,因少年时的不羁,并不受唐老太君待见,也所以冷落了二房一脉,故而唐家二房在族中竟还不如某些侧室宗亲来的得势,若非唐澈之死关乎唐门的颜面,恐怕唐家各族连表面的援手都不肯稍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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