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让他有些不敢再想,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吩咐道,"你问过其他人没有?"
"我打电话问过乔小姐,她说少奶奶没有回乔家,她也帮忙打电话去洛家和少奶奶的工作室问了,都说没有见到过少奶奶。"
乔司南心里那个不安的点瞬间被艾米这番话撕扯成了巨大的口子,灌着冷风一样的凉。他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却也瞬间福至心灵地开窍道,"她有一个朋友叫年舒的,你有她联系方式没有?"
"额..."艾米茫然而无辜地摇了摇头。
"额..."乔司南深吸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真是糊涂了。
年舒的联系方式艾米怎么可能会有?
他连忙夺过艾米的手机,拨出几个发小的电话...那天晚上他记得他们问过年舒的电话。
很快要来了联系方式,他不假他人地拨了出去...
"年舒,黎洛和你在一起吗?"
"黎洛?我在拍广告啊,不在洛城,洛洛她怎么了?喂,喂,喂..."
乔司南一把挂断电话。
惊怕,像有毒的蔓藤,开始一点点地缠绕上他的心房...
在洛城漫无目的地开车,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乔司南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点,就连几个发小也被他从被窝里拽起来陪着他一起找了许久,却依旧无所获。
有人提议报警,却被乔司南拒绝。
此事也只能暗中进行,万万不能惊动两家长辈,不然黎洛就算回来,只怕也会挨乔家一顿家法...
乔司南眸光沉了沉,侧身问道,"让你们注意的那个人那里,有黎洛的消息吗?"
"没有。"
"跟着他继续找!我就不信,我乔司南在洛城找不出一个人来!"
山风呼啸,明月西悬。
冬夜让山野更显几分寂静与苍凉。
脚下的路,不甚清晰。
黎洛坐在这间架在树上的小白木屋里,双手捧着缠着白纱布的头,手里青瓷瓶的的桂花酒已经见底。
她醉醺醺地起身,看着木屋外面那片树梢,嗤笑一声,"外婆,外婆...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说我是婊。子的女儿?"
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说?
自己的母亲,明明是洛家千金,明明是堂堂正正的名媛,为什么会被说的那么不堪?
她不懂,也无法弄懂。
而她的丈夫...却又选择了那个人。
轻缓地闭上眼睛,她倒在木屋里的竹床榻上,大笑一声之后,又缓缓道,"那么我呢?我算什么?"
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算什么?一个连自己丈夫不偏帮的女人,又算什么?
那些从小加诸在无辜的她的身上的那些个白眼和谩骂,又算什么?
可回答她的,只有山林里百年不变的寂寞。
偶尔有夜莺扑棱着翅膀从木屋的窗口飞过,掀起微微的风...
她仰头,饮下最后一口酒,将酒瓶胡乱一扔,就这么衣衫单薄地沉沉睡去。
而黎洛不知道的是,此刻月光之下,有一个矫健强壮的身影,正在灵活地爬上树屋...
洛锦书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心里轻叹一声,忙不迭地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裹在黎洛身上,轻松地将她抱起,牢牢地锁在自己胸口。
这里是洛家老宅的后山,外婆的骨灰就撒在这个山间,对黎洛来说,这里无异于是心里的归栖地。
所以她还是这样小孩脾气,不开心不高兴了,就往这里来,一个人待上许久许久,直到他假装不经意地发现她,她的心情,才会有一点点好转。
他庆幸,她保留了这个习惯。
"我带你下山,乖。"
温热的唇贴了贴黎洛冰凉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心疼,洛锦书快速地旋身,抱着黎洛沿着狭窄的楼梯,一步一步,缓缓而下。
时光,仿佛回到了年少。
一切,都未曾有过任何的改变...
他淡淡勾唇,将她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然后沉步,朝山下走去...
可刚刚行至半山处,便听得头顶一阵轰鸣声传来,强烈的灯光毫不留情地射向他们,突地一阵强劲的大风,将周遭的草木都卷得凌乱起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快要被眼前的巨响和大风颠覆...
洛锦书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只能尽量将自己的腰往下弯,而同时,也不忘将黎洛死死地扣在怀里,保护到极致...
过了片刻,轰鸣声总算渐渐消失。
洛锦书抬头,便见到了林间空地上,刚刚停稳的那一架迷彩色的直升机。
舱门被迅速打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逆着光亮,缓步却沉稳地,朝他们走来。
厚重的皮靴踩在林间厚厚的雪地上,发出粗噶的嘎吱声,可乔司南却惘若未闻,目标明确地朝前走去。
直到,在洛锦书面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如睥睨一切的王,连目光都是冷的。
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不知怎地,看到这个画面,乔司南空悬了一。夜的心,便啪嗒一声嵌回了原来的位置。全身紧张到凝固的血液,也似乎因为心房的归位开始了重新的流动。
只是...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微微下移,在看到她身上那件黑色的男式大衣之后,陡然地一沉...
眼中的风暴如刺骨的风雪一样飞速聚集,呼啸地将眼前的男女卷入,吞没,绞碎!
她居然敢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这个女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谢谢洛先生帮我找到老婆,"乔司南挑眉,五官绷得如刀刻一般,咬牙道谢,然后在洛锦书回答之前,就已经伸手,要将黎洛接过来。
他将我老婆三个字说得极重,似一种无形的宣告,又绝对是警示!
"额..."洛锦书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面前的强光,也看清了来人。
他讽刺一笑,缓缓起身,却不肯让出分毫,有力的手臂越发用力地抱紧她,"听说是你推倒她,她才受伤的,我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跟你回去?"
乔司南俊眸微眯,刀刻般的五官之中全然没有了平日,他冷嗤了一声,左脚脚尖轻点,在莹白的雪地上旋了旋,又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大衣的内襟里拿出打火机,叮地一声点燃,"你刚才是问我,凭什么?嗯?"
"呵,"洛锦书讥讽地看着他,"对,凭什么?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刺骨的风,夹着雪花,一圈圈地打着旋儿,轻轻落在两个男人的面颊上,瞬间消融不见。
可冷意,却肆无忌惮地盎然了起来...
微弱的火苗,在乔司南指尖顽强地跳跃着,久久之后,才慢慢熄灭。
"不明白么?"乔司南冷哼道,"天气预报说,今晨会有暴风雪,你觉得,你走得出去吗?"
"额..."洛锦书的视线,下意识地看着乔司南身后的那辆直升机,"你..."
"刚才,你问我凭什么?"他打断洛锦书的话,邪佞而狂妄地开口,"凭我是她的丈夫!这一点,你要怀疑吗?"
掷地有声的话,惊飞了林间不畏寒冬的鸟儿。
扑棱的声音,伴着乔司南的话,像一盆滚烫的油,瞬间泼到了洛锦书心上,让那里又灼痛,又绝望...
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别人的妻子了...
不再属于他洛锦书,不再是他的洛洛,也甚至,连妹妹都算不上了...
乔司南再也不给他任何思考的空间,就这么上前,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接过他手上还在酣睡的人儿。
手,不动声色地拂掉她身上那件大衣,让它落在雪地里。
脚,踩了上去。
头也不回地走回直升机。
身上的暖意突然消失,黎洛瑟缩了一下,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的这个小动作,瞬间让他的眉宇放松了不少。
"那人呢?就这么丢这儿了?"
说话的人,正是高远臻。
他跟着乔司南一个晚上,在收到黎洛的消息之后,又被乔司南当成苦力使唤,帮他开着直升机来这里接人。
真是...从未见过乔大少如此焦灼的模样,反倒让他为这个发小开始有些不安和担忧...
"与我们何干?"他淡淡地吐出一句,冷漠到了极点,如看待一只蝼蚁一样看待另一个生命,"回乔宅。"
高远臻侧脸扫了一眼远处那个身影,只能祈祷这人自求多福了。
而乔司南扯过一旁座椅上的薄毯,将黎洛裹了个严实。
许是做了个好梦,她满足地嘤咛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
乔司南盯着她若桃花般嫣红的面颊,一时竟忘了回神...
连着下了三日的鹅毛雪,吹绵扯絮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鹅毛毯子,足有两指厚,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乔宅,自然也是冰封一片。
黎洛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身上抱着个暖炉,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连头上都被小素强迫着戴了一顶貂毛帽子,活脱脱地就像一个坐月子的人。
小素见她有些不快,也乖觉地立刻奉茶,"小姐,您感冒刚好一点,略坐坐,我就扶您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