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黎洛说不过她,只能由得她去了,她伸手打了个响指,示意一旁的侍者再倒酒,"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吗?"
乔正芸对洛锦书有多少真心,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乔家娇滴滴的小姐,可以为了他不眠不休几个昼夜,连美容觉也不睡了,只为完成一份完整的企划案,力求能将锦书工作室一炮打响,做成洛城首屈一指的领头羊。
乔正芸笑了笑,手指轻轻拂过精致的下颌,"这个嘛...我得保密。你要让我在锦书面前保持一丝神秘感,好不好?"
"嫂子,你得祝福我,希望我早日...抱得美男归哦!"
乔正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还生怕黎洛不答应一样,抢着道,"这顿饭,我请客!"
黎洛垂眸,静默了片刻,再度抬头时,脸上已经换好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她听见自己清脆地开口,"我祝福你和锦书,希望你们有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无望的婚姻里,看不到未来就只能将往事化为暗藏的骨刺,埋进自己心里最柔软的血肉之中。
哪怕想拿出来痛一痛,都觉得是奢侈...
"谢谢大嫂,"乔正芸甜甜一笑,正要再说什么,可头顶已经有阴影投射下来。
长长的影子,将桌上的玫瑰都掩盖得失了颜色。
她抬眸一看,立刻怔住。
怎么会是这个人?
黎洛显然也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还有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是午夜毒药。
古人道闻香可识人,真是诚不欺人。
来人正是乔司南的毒药,童家二小姐童欣。
深居简出的童欣今日倒是与黎洛那日所见的人大不相同,只见她身着一袭柠檬黄的羊绒包身短群,配着粉色披肩,倒也显得皮肤白皙。
黎洛快速地在心里给出评价...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开糖果铺子的现成模特。
乔司南的品味...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童欣却已经自顾自地坐在第三方的椅子上,十分热络地看着乔正芸,"正芸,好巧。"
"额..."乔正芸有些无奈地和童欣对视一眼,"巧。"
童欣却对她的冷淡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拿掉自己的披肩,涂满粉色甲油的玉手轻轻在自己脖颈处挥了挥,"这餐厅真热。"
原本以为童家的女儿会与众不同,可到底也只是个被所谓爱情蒙蔽的傻瓜罢了。
黎洛淡淡地扫了她的脖颈处一眼,目露讥诮。
今天的童欣,是来自己面前炫耀的,而她脖颈上的那些淡淡痕迹...
似是几枚淡淡的吻痕,却已成了童欣认为最具有杀伤力的利器,她毫不犹豫地,用这个利器刺向黎洛。
童欣毫无羞意地微微勾了勾朱唇,颇有几分得意地伸手拿过桌上的一个杯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才将酒杯举到黎洛面前,"上次没有好好跟你打招呼,是我失了礼数,这一杯,算是赔罪。"
赔罪?
"不敢,"黎洛的修长青葱的手指在纯白的蕾。丝桌布上漫不经心地敲着,丝毫没有端起酒杯的打算,秋水眸瞳也邪邪地一挑,"不过我很好奇,童小姐是不是因为抢了我老公来给我赔罪的吗?"
话音不轻不重,却让全餐厅的人都听得正正好。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朝她们这一桌聚拢。
童欣本来打算给黎洛一个下马威,可如今却被她这样摆了一道!
不管是谁遇见乔司南在先,此刻她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三!
落在她身上的那些目光,渐渐变得复杂玩味起来,尔后,又成了鄙夷和不屑...
黎洛嗤笑一声,看着童欣红一阵白一阵如调色盘的脸,轻轻挑了挑眉,"童小姐,这一桌有点挤,不如你换一张桌子,坐到别处去?"
乔正芸帮童欣拿起一旁的披肩,递了过去,"童欣,换个地方吧。"
乔家和童家,童欣和黎洛...这样的画面若是被好事的记者看到,拍成新闻发出去,免不得又会是一场大风暴。
她甚至不敢想象乔远山发怒会是什么模样...
童欣被人盯得难堪,到底也顾虑着童家的脸面,却不甘不愿地接过乔正芸递过来的披肩,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良娴雅,"那我先走了,改日...你跟着司南一道来我那边,我们许久没有把酒言欢了,倒是让人怀念得紧。可好?"
"额..."乔正芸的目光扫过黎洛波澜不惊的脸,微微有些尴尬地客套着,"有时间一定去。"
"那我们说定了。"
童欣这才起身,柔柔一笑,将披肩悠扬一展,披在自己肩头。
可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披肩上缀着珍珠的流苏就这么堪堪地擦过桌面,碰倒了黎洛面前斟满香槟的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瞬间倾洒而下,一滴不剩地泼到了黎洛胸前,空气里迅速弥漫着馥郁的果酒香气,还有...沉冽的火药味。
她今天为了工作室的开业,所以特意穿了一件深紫色缎面的连衣A字裙,所有酒渍很快散开来,晕染成椭圆形。
冷意,像毒蛇的蛇信子,舔舐着她的胸口。
将理智,一点一点地舔舐殆尽...
蹭地起身,一把抓住童欣的手臂,黎洛笑得童叟无欺人畜无害,要多甜美有多甜美,"童小姐,不道歉吗?"
童欣看了一眼她的胸口,"我都没碰到你的杯子,似乎不关我事吧?"
"这样啊...呵。"
黎洛放开了她。
可就在乔正芸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的那一瞬间,她却快速地将香槟桶举起,迅速地伸手,一把抓开童欣的衣领,将那些碎冰哗啦一声,全部倒了进去...
高分贝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一室的安静。
就连餐厅中央的钢琴手也停止了弹奏,一脸惊恐地朝这边看来。
乔正芸惊讶地瞪大眼睛,阻止的话再也来不及说出口。
黎洛则是一脸得意地看着童欣,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勾到极致,就已经僵在唇角...
医院。
苍白的墙壁冷得像冰,青色的地板更是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窒息...
黎洛靠在墙壁上,全身被冻到发抖,她哆嗦着青紫的唇瓣,看向乔正芸,"正芸...为什么会这样?"
乔正芸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定定地看着黎洛,她目光沉了沉,眸瞳又幽深了几分,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一脸肃然盯着她们,语气森然,"你们是病人家属?病人的心脏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你们不知道的吗?"
心脏?
黎洛想起刚才童欣在餐厅的症状,瞬间生出一股子冻透五脏六腑的冷意,"你是说,她心脏有问题?"
医生给了她一记奇怪的眼神,"病人曾经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你不知道吗?"
"那她现在如何了?"
后怕,似风暴一样席卷而来。
如果...童欣有事,那她岂不是过失杀人?
饶是平日里再大胆,也经不起这样的惊怕,黎洛的脸色,又更加灰白了几分,"会不会有问题?"
"再观察观察吧。"
医生丢下这句话,再度折身进了病房。
黎洛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壁缓慢地滑坐在地,双臂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自己全身的颤抖...
而一旁的乔正芸也是一脸菜色,实在说不出安慰她的话来。
寂静,席卷着整个病区...
直到走廊的尽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才让她们双双侧脸,抬眸望去...
一对老夫妻跌跌撞撞而来,而他们身后,跟的是一脸戾气的乔司南...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高阔的影子,此刻被走廊里的灯光,拉得那样长那样长,长得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像极了从暗夜里走出来的黑色修罗,随时都会将他目所能及的一切,吞噬殆尽...
童家父母一心记挂着女儿,倒也没时间为难黎洛,只是童欣的母亲喻睖狠狠瞪了她一眼,两位老人便折身快步走进了病房。
乔司南的脚步声,却声声传来,如沉重的铁块,一块一块地砸进她心间。
直到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靴,黎洛才抬眸,泪眼婆娑地抬眸看去...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紧迫的盯着自己,森冷得让人发寒。
黎洛下意识地往后面的墙壁上再度靠了靠,嗫嚅着,"是我的错,我会负全责。"
他以为凭黎洛的性子,她会辩解,会推卸,会拒不认错。
所以在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他忍着一腔怒火飞速赶来这边,这些火如果不出意外,会全部撒到她身上。甚至...
他甚至曾近想过,如果童欣有事,那么就让她黎洛陪葬!
他会亲手,掐死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