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那些年你在身边吗
起幽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喝酒。
母亲不是很管她,她常常在酒楼里边喝酒边听曲,那时候宿醉醒来都是一样的感受,酿的酒好喝,唱的故事还是俗套。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是需要嫁人的,虽然觉得自己不会一直一个人下去,但如果能那样也挺好的。
晴空万里的那日,她端着酒壶坐在街边,看着镇中的赵姑娘出嫁。
赵家是当地不大不小的财主,嫁妆丰厚,长长的队伍里,起幽除了那些吹吹打打的声音,还听见了轿子中低低的啜泣声。
嫁的实在是远,隔着大江南北,受了委屈都要看自己的。
这是商业联姻,有着能带来银钱的魅力。
起幽喝着酒,觉得自己的酒量又上涨了,喝了许多的酒,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只是很清醒的想着,自己以后不能这样。
话说回来,谁能有什么本事为了利益让她联姻呢。
由此可见,世间万事都不要将话说的太满,事到了临头,她早将当初想得忘得一干二净,唯一比赵家姑娘有出息的就是没有哭罢了。
长长的送亲队伍走完,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浅红的衣裙随风摆动,让人觉得飘飘欲仙。
她熟练的转进一家巷口,开了门坐在冷冷清清的店内,醉意十足。
云娘闻声掀了帘子看了一眼,摇摇头,回了内间。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身白衣如雪的公子,坐在竹屋边上的梨树下,一手执棋,花瓣随风落下,飞舞在他衣摆上,锦上添花。
她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觉得自己是醉了,才会梦见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人家的脸,然而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一阵花瓣飞舞,她被拖出了梦境。
一碗不凉不热的醒酒汤放在桌前,她坐直身子,拿起汤勺喂入口中。
很苦。
她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吐出来,定睛一看,汤里大半的莲心起起伏伏,苦味的罪魁祸首。
一阵浅浅的香风,云娘已经坐在了她对面:“喝不惯吗?”
起幽摇头:“你做过的东西里,这大概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
云娘嗤笑一声,妖娆的眼角流露出几分媚意:“苦死你才好呢,又喝这么多酒。”
起幽翻了个白眼:“我娘亲都很少这么管我。”
云娘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浅浅笑道:“我的女儿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你还有女儿啊?”起幽手微微一顿,倒是有些惊奇。
云娘点头:“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
起幽喝干莲子汤,毫不在意道:“你若是实在想了,我可以帮你找找她。”说完举了举空碗:“也不枉我白吃白喝这么久。”
云娘看着她这个样子,随手拔下她一支花簪:“那我先拿个信物了。”
起幽并不在乎这些金银之物,摆了摆手告别,出了小店。
天色有些暗下来,黄昏时刻的天空总是那样绚丽,带着她不能理解的苦苦挣扎。
走了几步,转头看到一家崭新的匾额,她有些惊讶,这里新开的茶楼,自己竟然不知道。
反正也闲来无事,她正好想要听曲了,提步拾阶而上,忽然感到一丝视线落在身上,她皱了皱眉,抬眼看去。
然后跌入一双淡漠的,不掺情绪的眼。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眸,她看不出拥有这样一双眼的人,有着怎么样的情绪。
她低下头,心底有些烦躁。
店内有些乱,她直接上了二楼,点了一壶香茶。
这里看台上的角度刚好,不会有什么偏差。
好戏开场,她扫了一眼身边的词牌,是一处新戏《雨幕》。
底下有几排小字,她看了一遍,是这戏幕的简单介绍。
“书生刘成一朝中举入朝为官,却发现自己并适宜朝堂,想要退隐之时,其兄含冤入狱,自此,刘成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营救。”
起幽微微失望,她并不想看这种戏码,看来实在太过费心。
她不是一个喜欢机关算尽的人。
然而此时的起幽又怎么会想到,日后都泡在算计的染缸中呢。
这边演的正佳,起幽抿了口茶,提不起精神,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是冲着她的隔间来的。
外边敲锣打鼓,但起幽的听力实属上佳,神经又敏锐,本能的戒备起来。
她微微坐正身子,脑海中闪过的是方才那双眼。
是个俊逸的人,也危险。
她微微抿唇,竟然觉得自己是有些的紧张,她冷笑一声,这世间真是奇了,还能有让她紧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