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妃未发话，她身边的侍卫先忍不住了。

“端王好大的架子！”那年轻侍卫冷笑道，“竟要太妃给你小妾生的女儿赔礼！”

“大胆！”欣宁郡主娇斥一声。欣宁郡主的生母是端王爱妾，虽说郡主如今已有封号，终归是抹不掉出身。

“原来是董太妃。”端王眯着那对小眼睛看了半天，总算是认出了太妃，但即使是认出了，他的态度也没有因此好半分，反而更加轻忽怠慢。

“董太妃不在宫中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难道是又要与什么人私会？”

当初先帝新丧，董太妃便在宫中与人幽会，若不是先帝诏书命新帝善待太妃，董太妃早已成亡魂一缕。是以端王对董太妃无半分尊敬可言，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怎么折辱董太妃，圣上都不会对他有任何责罚。

董太妃本来就白的脸色听到端王这话变得更加差了，整个人犹如纸片人一般，风一吹便倒。

“佛祖面前，请端王殿下慎言。”智信禅师从佛像背后转出，双手合十，先向董太妃行了一礼，再向端王行礼。

董太妃抬头看着智信禅师，眼睛瞬间就亮了，原本一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模样，看见智信禅师忽然就像回光返照一样，整个人都有了神采。

“灵……禅师。”董太妃情不自禁地向前两步。

智信禅师不再看她，走到欣宁郡主面前，将散落在地的香捡起。

“若董太妃不慎得罪了郡主，贫僧代她向郡主致歉，只是佛祖面前不宜喧哗，还望郡主能化干戈为玉帛。”说着，智信禅师将香递给欣宁郡主。

智信禅师虽然年逾三十，却长着一张俊秀的面皮，看上去宛如少年。欣宁郡主素爱美少年，智信禅师这张脸就足以让她让步。

“禅师客气了。我不会与她计较的。”欣宁郡主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她含羞带窃的接过香，还用手指在禅师掌心划了划，给他抛了个媚眼。

董太妃看到这一幕柳眉轻簇杏眸含泪。

“禅师。”董太妃再次轻唤了一声，智信禅师却依然不看她，只是吩咐一旁的小沙弥太妃带到后堂。

待智信禅师哄好了欣宁郡主与端王，回到后堂，他冷静沉着的表象再也绷不住。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智信禅师几乎是低吼着说，“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拖着这样的身体乱跑，你是不想活了吗？”

“我…我只是…只是想看你一眼。”董太妃哽咽道。

“事到如今，你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灵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已时日无多，只是想多看你几眼，也不可以吗？”董太妃声泪俱下，哭得智信禅师心中隐隐作痛。

他背过身，不再看她，用冷硬的声音说道：“这里没有什么灵儿，太妃请回！”

“灵儿……智信禅师，我……”董太妃伸手去抓智信禅师僧袍衣角，智信禅师猛一挥手，然后大跨步离开了此处。留下董太妃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淌。

智信禅师此刻再没有心思赏什么花喝什么茶了，他心不在焉的送走叶无疾与石源，于静室中枯坐半日。然后于夜间跪于主持房前。

“智信，此来为何？”

“师父，徒儿不肖，犯了贪嗔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