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突然哎呦一声往地上一坐，娇声道：“我的脚扭了，你背我过去吧。”边说她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叶无疾。

叶无疾一见她这样，往后连退数步，躲得更远了。

“你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扭了。”叶无疾道，“我可根本没碰着你，我也没钱。你别想赖我。”

叶无疾这不解风情的举动气得少女暗暗咬牙。

石源上前两步，对少女说：“郡主殿下，这位是江千户的好友。”

“你是那个家伙的朋友？”少女一听石源这样说顿时脚不扭了人也不柔弱了，哼了一声，朝叶无疾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她这是……什么情况？”叶无疾一脸懵的看向石源。

“这位欣宁郡主是端王幼女，自幼受宠，因此娇纵任性，时常四处勾搭美少年。”石源话语中尽是对这位郡主的鄙夷不屑。

“我倒是觉得这位郡主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你若知道那些被她抛弃的少年是什么下场，便不会这么觉得了。”

这京中污糟事一件接一件，若不是有智信禅师、江云光、展清风、石大哥这样的人在，叶无疾对这里可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智信禅师早烹茶已待，见到两人进入茶室，智信禅师立即奉上香茗。

“禅师这里的茶滋味不同寻常。”叶无疾小啜一口，赞叹道。

“不过是后山自生自灭的野茶，当不得小友夸奖。”

“正是野茶才好，无拘无束方可见本我真性。”石源道，“若是那静心照料的，枝桠稍不合规矩被遭修剪，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种茶的人瞧着欢喜，可这茶本身却没了滋味。”

禅师垂目，轻摇茶壶，道：“野茶有野茶的好，园茶有园茶的妙，譬如世间万法，人生百态，各有各的滋味，端看各人如何选择。”

叶无疾将茶杯往桌上轻轻一嗑，引两人都看向她。

“我说你们两个，喝茶就好好喝茶，打什么机锋？不管什么茶，好喝不就行了！”

智信禅师笑道：“正是，说到底是入口之物，确实是好喝便行了。”

房中有一张蕉叶琴，禅师道枯坐品茶难免无趣，请石源抚琴一曲，石源见叶无疾高兴便未推辞。

一曲鸥鹭忘机未尽，门外忽然一阵喧哗。女子的哭声，男子的呵斥声，吵闹声越来越大，三人再无法静坐听琴。

一个小沙弥急促敲门：“禅师，禅师！您出来一下。”

“发生了何事？”禅师打开门问道。

“宫中来上香的董太妃不知何故与欣宁郡主起了冲突，两边人正在吵闹，看着像是要打起来了！”

智信禅师闻言脸色大变，向前疾走几步。

“禅师！”石源在身后唤了他一句。

智信禅师停下脚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数息之后禅师睁开眼，面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大殿上，欣宁郡主正在哭闹撒泼。她面前地上散落了几根香。

“父王，就是这个女人！我正要上香呢，她忽然撞上了，把我的香都给撞掉了！这多不吉利啊！”

董太妃面色苍白唇泛青紫，身形如弱柳扶风，光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她听着欣宁郡主的指责，低着头，一语不发。

端王身材痴肥，走两步路便要喘，为了将他抬到这护国寺中，光轿夫就换了四批。饶是如此，从殿门口到殿内这几步路已是让他额头冒汗。

端王看着董太妃那身形也不太相信是她撞了自己女儿，但端王向来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儿，他肥短的手指指着董太妃道：“你，你过来！给我的宁儿赔礼！”

董太妃在宫中一直是个透明人般的存在，端王一时竟没有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