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妈对于钱的概念就是如此，她自己打工的时候，包吃包住也只有一千多，所以在她眼里，一万多就是天大的数目了。她甚至猜想女儿是为了让她放心，随口胡诌出来的。

鱼游带鱼妈进去的时候，老谭正和郭玉坐在里面剪辣椒，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颇为甜蜜。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再过半年就结婚，老谭怎么也要抽出时间回贵州一趟。

“咦，鱼游，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位是……”郭玉第一个站了起来，她看着面容有些微相似的母女，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你的妈妈吧？你们俩的眼睛一模一样。”

郭玉嘴很甜，听得鱼妈心里暖暖的：“她就眼睛像我，其他啥都不像。”

蔡小勇与小朱、邹阿姨很快闻讯赶来，鱼游飞快地介绍起来，鱼妈也拿出了从家里带的萝卜干与腊肉，热情地分给大家：“多亏你们照顾我家鱼游了，她任性、脾气也不好，你们多担待啊！”

听到这话，鱼游鼻子又是一酸，母亲总是这样，总感觉女儿在外面会惹好多事情，去年来北京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对邻居说的。

这一天，鱼妈在鱼翻天待了许久，她满心感慨，以前听女儿说开店了，都半真半假的，这会儿一看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有洗菜的、打扫卫生的，收拾东西的，店里面井井有条的。女儿是真的能干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老谭把鱼游拉到一旁，小声地说：“你跟阿姨回来，咋不早点给我说，我好让郭玉搬出来呀……”

鱼游马上说：“没事没事，我在朋友那里暂时住几天，我妈妈来得忽然，她……是来看病的。店铺这几天还拜托你了。”

老谭听了后马上拍起胸口：“你放心，安心带阿姨去看病，我女朋友这几天在这边帮忙，没事的。”

鱼游谢过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托人想办法，现在才理会到了外地人的艰难。我在云南那几天，感觉做什么都有底气，可是在北京，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根无底的，可难受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但是不好好奋斗，回老家我们能干啥？比如我，我们贵州烤鱼店多得要命，我就算开家店，也不一定能挣到钱。”老谭一脸乐观的样子：“北京好啊，虽然残酷，可是机会也多嘛！”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鱼游心里也舒坦了许多，每次听老谭谈以后店铺的规划，她都会觉得再苦再累总能看到曙光。总有一种被打了鸡血的兴奋感。

这天晚上，躺在床铺上，鱼游就跟鱼妈讲着店铺的事情：“我们现在的生意基本上饱和了，现在是淡季，有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老谭说等到三四月的时候，就要准备找新店铺了，夏天是烤鱼生意的旺季，咱们得趁热打铁。”

“我也听不懂，但是感觉那个年轻人还是靠谱。因为他戴了个眼镜，看起斯斯文文的。”鱼妈说。

鱼游哑然失笑，感觉自己妈妈太逗了，她总是一本正经地以为戴眼镜的就有学问，就是好人。殊不知现在好多斯文败类都是眼镜男呢。

……

北京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虽然屋里有暖气，可是一旦出门，就必须全副武装，羽绒服雪地靴，加上帽子围巾手套缺一不可，不然像鱼游这样的南方人，真的会被冻成僵尸。

她有心带鱼妈出去逛逛，可是她病得厉害，勉强支撑着自己给女儿做饭就已经耗费了体力，哪里还有心情出去玩……而鱼游，也天天在打听挂号的情况，甚至有两天下午，亲自跑到医院大厅去蹲了一下午，四处找人打听有没有票。

说来也奇了，火车站都有不少黄牛，这几天，她在医院，居然一个也没遇到！正当她失望的时候，某一天的中午，丝丝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她的护士朋友找到了一张废票，正是今天的，她让她们赶紧过去，必须在今天之内找到医生把病看了。

鱼游马上带了鱼妈过去，丝丝的同学在门口等得很着急了，一见面就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呀，今天都不一定都插上队，毕竟号都叫过了。”

她说话间满满的嫌弃，看向他俩的眼神也带了鄙夷，像他们这样的北京大妞，喜欢与否都是明显地摆在脸上的。鱼游心中不快，但是想着人家帮了大忙，仍是赶紧道歉，说路上堵车。

“快去快去吧！”那女孩将挂号单甩给鱼游：“我还忙着呢！一下午尽干这事了。”

鱼游事先听别人说过，在外面这样拿一个号，最少得给六百红包，她早就准备好了，可是那女孩却撇嘴：“不用了，丝丝说了不要。快去吧。”

鱼游有些意外，她真的没想到丝丝竟会这么帮忙，两人也只是偶尔聊聊天的关系而已，更何况，还有罗老师那桩事……她应该是不知道吧。

“鱼游，你的朋友可真多。”鱼妈有些感慨：“居然还有医院的熟人。”

鱼游敷衍道：“没事，也算是巧合了，走吧，咱们去找医生看看。”

排了半天的队才轮上他们，那个胡子花白的医生皱了皱眉：“病人以前没做过检查？”

鱼妈恍然大悟，把兜里的几张纸拿了出来：“是不是这个？”

“不是，你这个就是查血肝功一类的常规检查……算了，你们先去做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好吧。”医生噼里啪啦往电脑上一打，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去交费的时候，鱼游也吓了一跳，这几张单子就是三千块，一旁的鱼妈看了半天：“多少钱，我这里有。”

鱼游哪敢说实话，她少说了一个零：“三百块，没事。”

“这么贵啊！太贵了就不看了。”鱼妈纠结起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鱼游才说服她去检查，整整一个下午都待在医院，还有一项检查第二天才能做，只有明天再来。

离开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医院里仍是人头攒动的模样，不论任何时候，医院是永远不差人的……疾病不分贵贱，该来的总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