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他使绊子,河工施工滤出事故,甚至最后在他亲临监督的时候,弄出一场炸毁河堤,泄洪水淹风铃口,造成那么多百姓伤亡。”
“如此便是他能压下风波治水成功,河工河最后顺利完结,朝堂和百姓都会记得他曾经犯下过什么错误,便是现在大统归一,总会有不满的声音蔓延,而这些不满的声音造成风波之后就是你的机会,在这之前你完全可以养精蓄锐,甚至清楚你身边的隐患达到力量统一,你最初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吗?”
晋朝真眼睛完全一亮,手不自主便又扶上她的青葱玉颜,这次声音里,是透骨的温柔。
“知我者,少恭也!对你,我果然没看错。”
便是云婆这个将他带到大的恩师都不知,便是自以为压在他头顶作威作福十多年的兄长都不知,以为他会为现如今这点两地经济的发展甜头而冒险,就是桑辰与遽尔也只当东宫若是连功业都建立的稳了,他更难出头,所以得给他留道疤借以收缴渔利,可只有她……
只有她清楚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说之前分化他们的关系只为膈应东宫削弱东宫的力量,顺便将人收为己用,而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他不能放手。
先不说在公这样了解他的人放出去作为对手有多危险,就是在感情上而言,这样一个好像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分化体被人夺走……
那也等同于切肤之痛,他怎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他激动,甚至有些难以言说的感动,像是寻遍千山总算找到最合心意的那棵大树栖息,双手激动的捧着面前的脸,脸上的激动像是恨不得立即就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回归原位。
可这些在秦莫问看来却是诡异的。
她在和那些阴谋,那些在他阴谋下都分不清死了多少人的洪水,他这边却在感动和激动?
这种情况下她是没办法体会他的心情的,惊惧的推开他,她再次惊异。
“你……我最初只当你是为了一己之私,够狠心,能做常人不能及,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在你看来,那些淹死在洪流中的百姓,都是蝼蚁是吗?”
她离开,晋朝真也收回手,再次面对她,面上虽然依然如刚才的温柔和宽容,可隐隐又有什么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即便知道她清楚他所有的真面目,依然能将她握在手里的笃定自信。
“少恭,你我尚且是这天地间的一届蝼蚁,你说,那些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天下百姓中的一丘之地生命,算是什么?”
秦莫问面色彻底僵白,想要后退离开这个人,脚跟却不由发软。
晋朝真眼明手快的将她扶好,眼见她还是恍惚的看着他,甚至忘记了她本来要躲他的意图,不由无奈,将她扶好,拍了拍她的头,眼底有些晦暗,道。
“傻瓜!我现在不强求你能理解我所有的心思,可你若在这个深宫,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不曾善待,如何敬畏】这个道理,当然……”
他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晋朝真转而先走一步,秦莫问倒是给他换回神了,只是在最后的最后,却给他最后一句又勾去了神魄。
什么意思?他那最后眼角遗漏的光芒,是……
不忍?
他不是没心?不是对生命没有敬畏感,只是……在他看来那已经不是生命?
甚至在他眼中除了他在乎的人,其余皆为棋子?他……
对她不忍?为何……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