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城,虽是九州天下所有的人最为向往的所在,只是城中人但凡有心的,无不将其是座孤岛,孤岛之上,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若你妄想在此处安生,便只好伪装成同他们一样的人,却愚昧的不知自己终究变成了曾经伪装的那个样子,于利,再难释手。
宋缉煕回王府安置好君攸宁,便匆匆入了宫,他自知晓,宋陵游何等明白的人,定早已命人探清了状况,对君攸宁回城之事,恐早已做好了迎接他前去解释的准备吧。
宋陵游见宋缉煕请见,那般开怀的神情恍惚间倒真如父亲迎接孩子凯旋一般,对他问长问短,仿佛关怀备至,若非宋缉煕早明白了他的狼子野心,倒还真信了他此时的为父之姿。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何事你都且说,朕先前答应你的都已兑现,如今你打了胜仗,朕大悦,要何赏赐,朕都给!”宋陵游道。
宋缉煕看着他,既然已经应允,便直言道:“儿臣不愿再追究母亲之死,只要父皇您同意,可否饶了王妃?”他这样请旨,宋陵游定会明白他早已知晓真相,所以没什么推辞的道理,只是,再宋陵游心里,君攸宁太聪明,留在宋缉煕身边终是不妥,神情骤然严肃起来,道:
“朕且不言她南阳细作的身份就够她死千次万次,就凭她亲手将你母亲杀害,你也不追究吗?你辛辛苦苦拼了这么多年,那些你要拼命踩在脚下的你都实现了,可你无非终要繁缕能离开那冷宫,看着就要成了,然人却没了,你不恨吗?”
他看着宋陵游,这番话从他口中这般轻易说了出来,竟不见感伤半分,说起恨,他这辈子最恨的也不过眼前人。
“父皇,儿臣相信她,若非她相救,儿臣恐已然在南阳丢了性命,当然儿臣也相信您,所以儿臣将她带回来跟您请罪,还望您莫要在计较了,她为儿臣也受了重伤,过两日待她好些了,就过来跟您请罪,望父皇成全!”
宋陵游看出宋缉煕对君攸宁是真的用心了,那个女子恐非薄命,既然无法阻拦,也就只好任由去了,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既这般求情,那便随你去吧,往后若是再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可莫怪朕未曾警醒你!”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宋陵游回身见宋缉煕离去,心中暗自叹矣,他宋缉煕的名声如今可谓是九州无人不晓了,却自以为将他送上云端的是自己,只是天下人也许都不知道,宋缉煕从未愿站在云端,那个位置虽亮眼,可是也万分凶险。这一步步拾阶而上,也不知将多少这路中人撵了下去,肖秉德,太子,皇后……也不知将来还会是谁?
宋凌恒闻宋缉煕凯旋,那双手便忍不住握紧了拳,只是如今他一个被废了的太子,却是做不了什么了,只得街头买醉,自欺欺人式的自给自足。不过他本来也什么本事,以往不过是皇后同肖秉德为他铺着路,除去他们,他也就庸庸碌碌,无为此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