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门外。
白色棉绒大衣的女孩回过身来,她姣好的面容上一派忧伤,依旧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就连伤心也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指着病房,嘴角凝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温柔过,温柔到......让我嫉妒沈星芒。”
那个与之面对面的男子眼神亦从窗口收回,大概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万年冰封的脸上同样崩塌了一点,是一抹冷笑:“我也没有见她这么脆弱过,她以前从来不哭。”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小宋颂第一次见季庭。
那时候的季庭与现在无异,只是面容要稚嫩太多,却同样端着一派清和又不惹人接近的神态。
他在画画。
小手握笔端正,下笔有神,很快就在上面勾勒出一副山水图。
人不大,画的画却没有更加老神的了。
宋颂被自家爷爷牵着,她指着那个坐姿端正的少年,说:“爷爷,我可以跟他玩吗?”
很多很多年了,她一直在追赶他,像是扑火的蛾,季庭是她的光,可她终究没能成为他的那根绕指柔。
却把自己熬成了巫婆。
很久很久以前。
傅斯年早早地连成了这副冷若冰霜的脸,谁都接近不得。
有一天拳馆的师父有事,让他带个新来的师妹。
那师妹爱笑,扬着高马尾跟他对拳。
傅斯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经常把人打趴在地上,她却从来不哭,站起来拍拍摔疼的地方,勾着那样张扬的笑容冲他说:“师兄,再来!”
师兄师兄。
她总爱追在身后喊。
一年又一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房一角早就为她塌了一块,那每一声师兄伴随的都是柔软。
——
宋颂揩去眼角的泪珠,那扇阻隔了所有的人门她再也没有勇气敲开,她成了自己的叹道:“可见先来后到也不对,我先认识的,我先喜欢的,我守护了这么多年,终究不是我的。”
“可见后来者居上也没有什么道理。”傅斯年突然出声,淡淡的像是自嘲,他张开手光就撒在掌上,他合上手掌,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暗恋和单恋都是无疾而终的三月春,它抓人心挠人肺,可不是对的人,他们的情感都只能无疾而终,失意和痛苦浸入骨髓,却始终无能为力。
他们都是旁观者,做不成局中人,连里面人的喜乐都不能感同身受。
因为太疼了。
被安放在心脏上的人要活活剥离出来,告诉自己那人不属于自己,血液逆流,伴随着失眠,情绪低落,估计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些都没有人能了解。
每一道伤口都得在漫长的黑夜里,自我舔舐中慢慢恢复,结上一道痂,或者挖掉那块肉,伤口长好了,才能继续面对不知尽头的生活。
等着——
等着再遇到一个人。
但是没关系,都会好的,时间会治愈痛苦,会抚平失意,只要你往前走。
宋颂决然地转过身,她消沉了够长时间,确实应该过另一种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