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
季庭的视线从窗外的枯枝上收回来。
他的病房清冷,只有床头养着一支绿芽,把病气冲淡了一点。
他在看见沈星芒的那瞬间僵硬了瞳孔,情绪大概类似于被当场抓包。
而在看清那人眼角的通红时,他的心又猛地化成一滩水,还是热水,淌在心口,微微觉得疼。
沈星芒没有走过去,她维持着推开门把手的动作僵在原地,眼睛定在季庭的右腿上,眼珠子好不争气地蒸腾起雾气。
对,季庭就是她的那根软肋,她可以对一切无动于衷,却会心疼他心疼的要命。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季庭朝她伸出手。
她猛地扑过去,所有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地抖进了季庭的胸口,她哭的很伤心:“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庭的腿是在沈星芒失踪那天摔的。
他的腿本身就有钢钉,是在摩洛哥被大火吞没的那天,被一段房檐砸的,那钢钉作为固定,本来再过不到半年就可以取出来。
但他接到沈星芒失踪的消息,大概是太过六神无主,脚下打滑摔那一下,刚好又把钢钉摔错位了。
送沈星芒回去的时候他没说,他本来就打算一直不说,但是医生勒令,如果还想恢复就必须重新手术卧床,不然这辈子走路都是一个问题。
季庭对自己本身的容貌或是身体残缺完好都没有太大的关心。
但他知道沈星芒一定会伤心,就像现在这样哭的比那天还要伤心。
他很心疼。
只能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一句一句地哄:“没事的,没事的,过两天就能出院陪你吃年夜饭了。”
沈星芒攥着他的衣袖哭到崩溃,句不成声:“少爷,为什么一定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淌过这么多痛苦才能在一起?”
她那么委屈。
那场大火毁了她的家。
毁了两个少年的未来。
好不容易他们又相遇了,中间却还要横跨一个周瑾的自私。
现在季庭的腿又坏了。
为什么呢?
季庭亲了亲她的发顶,抚着她的脸轻声安慰,眸里有化不开的深情:“因为痛苦会教会我们珍惜,我们彼此才能是最重要的人。”
沈星芒在他怀里抽噎着抬起脸,认真地问他:“还会有其他困难吗?”
“不会了。”季庭定定地说,他伸出手,沈星芒将手交付到他的掌心,泪眼婆娑却很坚定,十指相扣的时候是世上最契合的形态。
“永远也不会有人再把我们分开,因为我们都只有彼此。”季庭吻去她的泪珠。
沈星芒缓慢又坚定地点头,转而去看他的腿:“疼吗?”
“不疼。”真的不疼,季庭很难对疼痛产生什么大的起伏,他习惯疼痛,麻木的不像自己的伤。
“疼了要告诉我。”沈星芒坐起来,很小心很小心地往他伤口上摸了摸,“我就给呼呼。”
她认真可爱,像很多年前季庭生命里开出的那朵花,璀璨治愈。
他心下一动,虔诚地问出口:“星芒,我们结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