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为念烟毫无眼见的举动掐了把汗，快步去取吃食回来。

沈清染确是未想到此人蛮横的如此理直气壮，一想便知被秦太后娇惯到了天上去，否则哪敢如此张狂，在宫中肆无忌惮的欺人？

“我自然认得你。”沈清染又一巴掌落下，仍不客气：“只是你什么身份，与我这两巴掌又有何关系？今日我定是要罚你的。”

秦方媛气息又渐渐衰弱了下来，沈清染只好先照拂秦方媛的身子，又质问道：“这粥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跟我解释清楚，否则便不要怪我苛责，将你打出宫去。”

念烟十分轻蔑的冷笑一声，根本不将沈清染放在眼中，甚至更加蛮横：“太后娘娘交代过，长安王妃一切都由我打点。”

“这便是你打点的结果？”

沈清染瞪她一眼，念烟才开始有些不自在的解释起来：“长安王妃可是昨夜就未曾用膳，怎能浪费了吃食？自然还要吃这个。”

念烟又揶揄道：“京中百姓不知有多少人难以果腹，长安王妃更不该浪费吃食，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你若不服气，便去找太后娘娘说理去。”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谁都敢冒犯！”

沈清染诧异抬眼，还当是玉兰端了吃食回来，却发现是不认得的女子。

那姑娘十分着急的将念烟拉到一侧去，指指点点的教训了良久，才恭顺上前来为沈清染赔不是：“念烟这丫头是不识宫里规矩的，您可千万别见怪。”

“余香姑姑。”

玉兰这时也端了吃食回来，恭敬唤了声余香姑姑，足见这人在太后宫中也是颇有地位的。

余香姑姑将吃食接到手上，谦顺递给秦方媛，笑道：“听闻太后娘娘如今重用宸王妃了，日后还盼着宸王妃多抬举老奴呢。”

在宫中浸染久了确是不一样的，举手投足间皆是透着圆滑世故的体现。

那唤作念烟的婢子似有些吃惊，态度温和了许多不说，又谄媚道：“念烟糊涂，不知您是宸王妃，方才多有得罪……”

“念烟姑娘这意思是我是别人，便可轻易得罪了不成？”

沈清染一句话呛的念烟哑口无言，她冷嗤道：“我不愿与念烟姑娘计较，既然你说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待一会我便去向太后娘娘回禀一声，问问苛待长安王妃该是什么罪，当不当举家连坐。”

念烟愧得脸颊通红，将手背扣出了一个又一个细微的口子。

“至于念烟姑娘你……方才余香姑姑也说了念烟姑娘不识宫中规矩，念烟姑娘便收拾收拾回家去罢，也好重新习得宫中规矩，免得再做这些荒唐事。”

“宸王妃……”

余香姑姑欲言又止，磕巴许久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仅是指责念烟：“早劝你入了宫要夹着尾巴做人，你不听！那便不要怪我保不住你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罢！”

念烟当即便不愿了，又哭又闹的吵着让余香姑姑为她求情，沈清染连盛温粥的手都在因此而微微发颤。

沈清染不悦的皱了眉，余香姑姑瞧见了，便是再心软，也知道到了该当机立断解决此事的时候。

宫里人向来薄情果断不留余地，沈清染确是见多习惯了，哪怕是一同入宫的姊妹，也同样是说弃便弃，不足为奇。

到时那同胞姊妹也不是血肉白骨了，而是踩在脚下的结实台阶，是能让她们步步向上攀爬的梯子。

正因确信余香姑姑不会因为一个念烟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沈清染才未插手余香姑姑的抉择。

余香姑姑轻咳两声，便唤殿外侍卫拖下哭闹的念烟，吩咐道：“将念烟姑娘送回家中去罢，代我向陆大人赔个不是，就说我教导无方，没能留下念烟姑娘，还请陆大人为念烟姑娘另寻门路。”

喂秦方媛吃过饭食，秦方媛的脸色才渐渐有所好转，嗓音却很轻：“多谢。”

“不必道谢。”

沈清染于秦方媛总是同情更多些，望去堆积器物杂乱又落了灰尘的偏殿，沈清染委实有些无奈。

按说秦太后也是秦方媛的姑母，她实在不能想不出秦太后苛待秦方媛的原因。

若说只因为秦方媛是枚弃子，那也太过荒谬，让人难以信服。

她拖着宫中婢子将偏殿中清扫了一遍，这才有了些宫殿的模样。

又哄着秦方媛终于放心的合了眼休息，她才想起托人打听宫外事。

虽说只过了不足一天的日子，但近来京中形势紊乱，单说这两人，便将一年能发生的大事都发生了一遍。

长安王离京平乱、和亲郡主遭人刺杀、宸王府险遭人查封、将军府险被满门抄斩、又被她撞破了秦太后与吴亲王的私情，甚至……

甚至连当朝皇帝都有可能是吴亲王与秦太后的私生子！

只怕是旧朝夸耀成分奇多的编年史都不敢如此胡诌，甚至要拍案道声奇。

沈清染苦笑几声，也不知宫外到底如何了，元宸又如何了？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直至玉兰似有话要言的来找她，却半晌不曾吭声。

“玉兰姑娘若是有话要言，直言便是，倒也不必如此扭捏。”

“啊？”玉兰怔了半晌，笑道：“被您瞧出来了？奴婢是想让您不要将今日的事告知太后娘娘，否则念烟可就真没什么活路了。”

沈清染颇为不解：“我瞧你与那念烟并不对付，你怎还帮她说起话来了？”

“我与她确是不合，可她也就是做了些糊涂事，倒还罪不至死。这事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玉兰苦笑道：“她原是想嫁长安王的，偏偏被长安王妃占了先，她自然要记恨，却做了这些糊涂事，奴婢知晓太后娘娘如今定是看重您的。”

“我不想掺和这些事，你放心就是了。”

沈清染撂下手中书卷，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玉兰：“我听闻太后宫中始终未曾有过掌事，不知玉兰姑娘有没有兴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