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柔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只是又有谁能闯进来?分明她们三人始终就在院子中,又怎会瞧不见人影……
她稍有些试探的向屏风后探过头。走在她身后的晚玉竟还拿她打趣:“瞧你这三两步路走的,怎与那做贼心虚似的?”
青柔向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却也赞同人所言,毕竟她这会的确是拘谨的如同做贼一般。
“你小点动静!”
青柔不满的叱责了声,便又去屏风后找寻着可有什么人影。
终是在窗边,她瞧见了沈清染。
身后的晚玉与珍珠也随之瞧了过去,纷纷吓丢了七魂六魄。
沈清染一抬眼,三人竟是十分默契的一齐跪倒在地,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惧怕,皆不敢出声言语任何。
“方才我见三位姑娘也是得意的模样,怎如今打起了蔫儿,竟要跪在我身前了?”
那三人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在沈清染的面前逞什么威风。
青柔胆子向来要大了些,壮着胆就敢猜测沈清染并未瞧见太多,只当她是听见了方才毫无分寸的抱怨。
“大小姐,奴婢几个确是开口便忘了分寸,请您责罚!奴婢日后一定严加管教自己这张嘴,绝不敢再说这些毫不知数的话……”
毕竟这言语不当的嘴总好过了苛待老夫人的嘴,左右不过是挨上一顿打,与直接发卖出府如何能放在一块比去?
更何况她确信沈清染看在她伺奉老夫人多年的辛苦上,也不会就此对她太过苛责。
“还有呢?”
沈清染质问道。
青柔登时就是一阵心虚,她哪还敢有什么别的?
心中急迫,又为了在沈清染面前留一个乖顺坦率的好印象,青柔刻意为自己编了个不算太重的罪。
“奴婢、奴婢不该马虎,时常忘记为老夫人盖好被褥。”
沈清染的脸色一时晦明不定,晚玉也不知青柔这话是讨了沈清染的谅解,还是正中沈清染的逆鳞。
然她胆子又如鸟般大小,见青柔十分有自信,便也学着青柔的模样向沈清染认起错来。
晚玉叩了首,仿佛在拜什么阎罗与神佛。
“大小姐,奴婢、奴婢也有做错了的事!奴婢不该忘记打点老夫人的首饰……”
珍珠看着迫不及待认下莫须有的罪名的二人,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没别的了?”
又是一声严厉至极的质问。
方才还慌乱至极的二人忽然冷静了下来,纷纷猜测沈清染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纯粹的想从她们口中骗出些什么?
跟随老夫人做事的这些年月让她们机敏了不少,分在认真的猜测着沈清染定是想先哄的她们心虚!
晚玉与青柔斟酌半刻,竟是在身后推了推半晌都未曾吭声的珍珠。
虽也有几分机敏,但珍珠终究是比较不过狡诈如狐的二人,她低头抿唇又是迟疑了半晌,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沈清染叹了口气,对二人此时还想瞒天过海当她是也痴傻了的举动不满至极,最后抬手指了指被自己卸下的房瓦。
此时正是太阳落下山头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的抬了头,正对上红澄澄的晚霞,还真是好看与浪漫兼备。
只是三人一想此时境遇,哪还敢想什么朝霞晚景,明艳红尘。
沈清染这一举动,不就是警告她们方才所言所行,沈清染都在屋顶看的一清二楚?
强烈的不安充斥在三人心中。
“老夫人可有亏待你们分毫?”
然而回想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好,也并不能让三人回想起良心二字改如何书写。
沈清染瞥了两眼这三人麻木至极的神色,也就不大再想顾及几人颜面,更无需提所谓多年的主仆情分。
如果她仍这么好说话,岂不是早晚要被人骑到头上去?
“晚玉姑娘偷了祖母多少件首饰,心中可有分寸?”
晚玉不敢吭声,到底贪了老夫人多少的富贵,其实她心中也没个具体的分寸,毕竟方才匆忙,老夫人的芙蓉镯子如今还在她腕上戴着。
那镯子在顷刻间让她觉得冰冷至极,仿佛深渊迫近,让她喘不过气来。
“晚玉姑娘说不出来?”
沈清染冷笑两声,更是让二人发怵。她起身便走,任三人谁也不敢阻拦,谁也不愿去自讨这个没趣。
见人离去的背影,三人也不知是还觉得松了口气,还是大难将至……
片刻后,沈清染又回了房中,只是她这次不单是独自回了房中,还领回了几个不知所以然的外院婢子。
“将人给我捆起来。”
那几个婢子与婆子相视几眼,看了跪在地上的晚玉青柔,便更是不解了。
老夫人病后喜静,大多的仆从都被支去了外院,只有青柔晚玉这两个不足岁数便在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家生子被留在了内院。还有珍珠这么一个被二人瞧着好哄的。
所以说晚玉与青柔是老夫人院中的总管也不言过,几人人微言轻,哪敢动这二人
“怎么,如今我说话也不能在将军府中有任何作用了?”
沈清染有些恼火。
“我沈清染自认将军府待你们一众人不薄,将军府虽不敌什么经商人家,可也未曾亏欠过您们。且不说这工钱未曾少过你们一文一铜,就连逢年过节的小礼与赏钱都未曾少过你们任何吧?”
她其实还有些谦逊了。
虽不如经商人家有来源不断的聚宝盆,可将军府赫赫战功,又怎会缺银两?
单说工钱,将军府的工钱就能在京中拨得头筹,何况逢年过节赏钱不断,就连芒种秋至小暑这些节气小节,将军府都会赏上几枚铜板,分发各种糕饼吃食。
又怎么可能苛待下人,去克扣工钱?
“我虽是如今沉得住气,可不代表我始终都能沉得住气。”
沈清染愠怒之色未能让几人动容,反倒是这么一笑,让人心底生寒,忍不住去揣摩沈清染笑中深意,委实可怖。
她故作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茶盏,众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沈清染挥袖拂手将一套茶盏摔在三人眼前,溅起一地瓷片。
便有那胆子大的上前询问道:“大小姐,不知这三位姐姐是做了什么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