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容不得脏东西,将军府更容不得,你们若知趣将这不干净的东西收拾了,我自然要赏。”
一听这分在明显的赏字,几个婢子的眼中几乎能放出光来,何止是惊喜二字。
方才的担忧也于顷刻间云雾尽散,婢子们争先恐后的冲到三人身前,有人擒住手脚,有人递过粗绳,配合默契至极,彼此相助来分这份赏。
那三人倒是分在的想要挣扎,可外院的婢子们平时就要比她们多做上不少粗活,她们哪能比的了?
“这个月的工钱我会为你们添上一份。”
见这几人识趣的听了自己的话,沈清染心中的担子便是轻松了不少,倚在了椅上,审问起了心虚至极的三人。
“晚玉姑娘仍是想不起来?”
晚玉手上的镯子实在是刺眼至极,连青柔都忍不住为晚玉掐了把汗,她姑且还能狡辩,晚玉这可是铁打的证据……
“既然晚玉姑娘想不起来……”
沈清染若有所思的轻拂着手间银镯,又轻笑道:“来人,去晚玉姑娘的房中搜上一搜,看看能搜来多少!”
婢子领命去了晚玉的房中。
青柔在心中啧啧感叹了声晚玉这次多半是九死一生,便听沈清染又笑问道:“青柔姑娘可有什么要自己交代的?”
“奴婢、奴婢今日是初次忘了分寸,大小姐瞧见的便是全部了……”
如果不是沈清染方才听了老夫人所言,还真是要信了青柔的鬼话。
沈清染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称赞了一声青柔的机敏,毕竟与晚玉手脚不干净不同,此事又没有什么证据……
可她根本不需要证据。
“嘶……这是怎么了?”
吕青才从府外回,便瞧见了这极为“热闹”的一幕,只好从几人身旁绕了过去,到沈清染身旁。
“清染,可是这几个婢子惹你不快了?”
沈清染摇摇头,倒也不瞒着吕青:“娘亲有所不知,这三人趁您不在府中,无人知晓祖母院中动向,便借此苛待祖母。祖母本就是带病之躯,这几人竟还敢让祖母坐在青砖地上饮泣,岂不是胆大欺主?”
向来和善的吕青也于顷刻间神情严肃了起来,她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此事分毫不知。
吕青轻柔挽着沈清染,与人柔声说着话:“这二人没什么分寸我倒也是知道的,却只当她们是手脚不干净,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的就是她们因此而做出苛待你祖母的事。”
吕青终究还是低估了这几人的人性凉薄。
“娘亲的担忧,清染是知晓的,便是因您心善待着她们,她们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吕青闻言叹了口气,神情厌厌。
又是不多时,方才被打点去晚玉房间搜寻的婢子便匆匆赶了回来,还抱着三个堆叠在一起的小匣子。
这么多?
沈清染方才虽瞧见了晚玉贪心至极,可也未曾料想到此人竟有如此之大的胃口。
饶是青柔与珍珠,都对晚玉暗中藏匿下了这么多珍珠玉饰大吃一惊……
晚玉的脸色登时煞白,不顾手脚被人捆的严严实实,只是拼命的磕头。
“大小姐,奴婢知晓错了,求您宽恕,求您饶奴婢这一次,奴婢、奴婢愿意扣余下几年的工钱……”
白皙的额角忽溅上了鲜血,竟还有几分凄廖的美。
沈清染向那捧着匣子的婢子使了个眼神,那婢子便十分识趣的打开了匣子,将满满三匣的珠玉首饰倒在了地上。
金玉珠瑙流动的声音与金银铜钱有些相似,晚玉的脸色愈发的白,衬出她额上青紫,鲜血四溢。
“奴婢是一时被财所诱,遭鬼神迷了心窍……”
“一时鬼迷心窍?”
沈清染被晚玉的话逗了笑,一时不确定这人是仍当她傻,还是磕的有些神智不清。她不仅在地上的一堆珠宝中找见了自己前几年不翼而飞的发簪,甚至在最当中瞧见了吕梅将要落葬时该戴着戴在耳上的珍珠玉扣,还有腕上红玉。
连死人的财都敢发,竟还能厚着脸皮称自己一声鬼迷心窍?
吕青亦是细去瞧了色彩各异的首饰堆,斥责道:“晚玉,这钗子可不是我赏给你的。”
竟还有吕青的饰物。
“晚玉姑娘便不要怪我绝情了。”
晚玉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她被粘满污秽的血液遮住了脸,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面上“血色”,以及浑浊至极的一双眼,她怔愣着盯住沈清染,并不知所等候自己的到底为何。
“手脚不净,按家法处置——应当伐去手脚,驱出府门。”
沈清染温柔一笑,所言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晚玉姑娘伐去手脚后按规矩应当发卖出府,然将军府一向宽厚待人,念及晚玉姑娘在府中做工多年,自有主仆情分在,便只打发晚玉姑娘出府,另寻生路。”
好一个宽厚待人!
始终与晚玉不对付的青柔都忍不住同情起了晚玉,寻常人被砍去手脚后,连苟活都是难上加难,何况是谋生计?
沈清染这么将晚玉打发出府,倒与让晚玉出府后自行了断无异……
然而青柔未能同情晚玉太久,便听沈清染再次端坐开了口。
这次轮到她了。
“虽青柔姑娘不肯承认早前罪责,可处置欺主的婢子,瞧见一次便足以了。”
沈清染仍然笑意在眉眼间,和善至极:“青柔,珍珠,杖刑各一百,随后发卖出府。”
那三人再一次默契的做出了同一举动——哭饶,却被其他婢子豪不留情的拖出了房中。
她们那挣扎倒与扑腾水的鸭子无二,终究只是玩闹,起不到什么成效。
哭诉的声泪俱下的三人被拖着出了房中,房中于顷刻间安静了不少,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清染几时回的府中?”
吕青主动攀谈了起来。
“二三时辰前才回,碰巧瞧见了这么一出戏,自然不能忽视了去。”
“如此。”吕青若有所思道:“今日事可是已成?几时出发可有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