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军中缺将领，沈渊下落不明，元昊很可能随意指一心腹出征，沈清染如何还能将此事耽搁下去？

“公主殿下想让臣女卖什么人情给您？”

“说是人情好像也不大恰当。”长公主若有所思地：“本公主方才在宫中与苏国师一起在霓花宫赌了一把，却不小心将心爱的玉坠子输了进去，不如沈小姐卖本公主个人情，将这物件拿回来？”

“霓花宫长公主竟然也去得。臣女没什么把握，但也愿一试。”

沈清染下意识的打趣了长公主一句，见人未曾生气，甚至还带着自己走入宫门，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这霓花宫……

因这霓花宫是前几朝老皇帝比较喜欢，所以一直保留着的，如今年月久了，也就不大好废除，所以前世秦方贤与元昊的态度皆是对其十分嗤之以鼻。

而为什么这两人如此鄙夷霓花宫，是因为霓花宫说的好听点是养了许多能在宫宴之时献彩的舞姬倡优，其实一见不允准宫妃入内的规定，便对这霓花宫有了些分寸了。

说的再直白些，便是在宫宴时为喜欢附庸风雅的权贵们取乐的地方，闲时也开，打几副花牌皆是允准的。

只是再过火些的，元昊便立为禁项了，以至于霓花官日渐式微。

不过拦不住想去的人就是了。

“霓花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既然敢开，便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不过是打几副花牌，听三两首小曲，讨个乐子罢了。”

长公主娇笑几声，沈清染也附和着长公主的笑意，这便是拦不住的人，哪怕明言禁止，也绝不可能拦得住长公主的步子。

沈清染似乎从长公主身侧嗅到了微微酒气，非但不熏人，反倒还有股甜香，沈清染这会才对花柳巷为什么叫做甜酒巷懂了七七八八。

见沈清染对这些脂粉味四散的地方有些拘谨，长公主又笑说：“沈小姐，本公主不知你能不能解其中含义，不过这有些规矩的存在并不是因它合理，而是世间男人总喜欢去定些条条框框，束缚你我这些束不住的女人。”

长公主藐视的嗤笑一声，道：“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本事与把握敌得过女子，就只好想法子管制住女子，能在女子优越于她之时放言一声“不守妇道”，委实可笑至极。”

沈清染断断续续的接着长公主的话茬，才与长公主步入霓花宫中，看了一眼霓花宫中太监侍卫的神色，沈清染也能猜个大概了——长公主多半是霓花宫的常客。

没准还是“老主顾”。

方才一听长公主提起苏国师，沈清染便猜是苏子谦那个瞧着就不大正经的人，果不其然，她才与长公主踏入霓花宫殿门，就见苏子谦身旁莺莺燕燕的围了八、九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们穿红戴绿的模样确是十分娇俏，还真是各色衣裙皆有，让沈清染看花了眼，其间应当就有长公主口中十分鄙薄的师师姑娘与莺莺姑娘了。

长公主将羽扇轻开，在她耳旁解释道：“方才本公主与那二位姑娘打花牌时，口快提了一嘴对诗，未曾料想那二人竟然就能得苏国师的赞誉，本公主却是庸俗？这倒是无碍，主要还是本公主十分在意那玉坠子……”

沈清染悄然瞥了长公主一眼，瞧她神色，她想要的分明不是什么金坠银坠还是玉坠，她想要的是抢了她坠子的人——苏子谦。

大概是见惯了府中琴棋书画俱通的儒雅公子，偶尔也想中意一下苏子谦这样不大正经的，来调动调动府内氛围……

沈清染无奈的摇了摇头，打花牌其实她还是有些低微的把握的——只要对方不是熟手。可眼前都是日日打花牌的姑娘，如何能输给她？

只好万分无奈的向长公主承诺道：“臣女的确是没什么把握，不过臣女会尽力帮长公主将那玉坠子讨回来。”

“无妨，沈小姐也只当找个乐子就是了。”

长公主伴着沈清染上了前，她二人尚未开口，本该醉卧花间染花红的苏子谦就如同找到了救命恩人一般窜起了身，向沈清染嘟囔起来：“沈小姐，你怎无端来了这地方？”

不等她开口解释什么，苏子谦就从把他围的严严实实的姑娘堆里逃了出来，又咳两声，佯装正经：“想来应当是宸王殿下找本官去叙话了，虽有几分不舍，但还是国事要紧。”

临走前，苏子谦还在沈清染身旁轻声言道：“沈小姐，大恩不言谢，苏某先溜了！”

“嗯？”

沈清染压根不懂这厮神神叨叨的到底在忌惮些什么，只与长公主确认了那玉坠子在哪位姑娘的手中，便随意取了枚钗子当作典压，与那位师师姑娘比较起了牌技。

旁的几位姑娘不知是与长公主熟络了，还是本就这般亲近于人，沈清染才刚寻一处坐下，身旁就围了四五位姑娘。

与花柳巷中的女子不同，沈清染能够隐约的嗅出几位姑娘所擦的是什么花香的脂粉，倒真像是那花瓣捻出来的清甜香味，各个使着吴侬软语唤她沈姐姐，也是有点奇特的感受。

沈清染好像能理解为什么一些朝臣会喜欢流离于这种烟花之地了……

她轻咳两声提醒自己要淡然，要醉心于牌局之中，结果六七局下来，她与那师师姑娘输赢参半，更是觉得能够理解了……

终是押上了长公主的那枚玉坠。

沈清染几乎要因身旁几位姑娘甜腻的嗓音而忘了此次是来做些什么了，她脸色微微泛红，有些抵抗不住连姿容都娇俏可人的姑娘们。

“再不出牌可就要输了，来，出这张。”

沈清染闻言在心里抱怨了声自己走了神，还要旁人教着出牌，然还是听了人的话，将这张牡丹牌落于桌上，似乎还真占了点上风。

她不自觉的露出了丝笑意，却发现对坐的师师姑娘脸色难堪至极，就连方才围在她身旁的几位姑娘，都纷纷绕到了一侧去……

嗯？

沈清染也渐渐回过了神——方才是谁在教她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