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浅脸色苍白，看着谭昭，眸子里似是有一谭深水，冰冷，清冽，有风从水面上拂过，掠起涟漪，一圈圈缓慢地扩大。

“两个我都不需要。”

这是她的回答。

谭昭把千浅侧开的脸颊扳正，逼她看着自己：“是不需要，还是你已经猜到答案了？”

“林眠生在找我。”千浅眨了一下眼睛，似是叹息一般把下一句话说完，“孩子，应该不在了。”

腹上的伤口在她昏倒之前是不存在的，以它的愈合程度，也不可能是半年前留下的。

早产，剖腹，只有这个解释了。

唯一确定不下来的就是，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么？

千浅静静望着谭昭的双眼，等待他为她的话做出反应。

“试探我？”谭昭笑，“想从我的神情里分析出信息，是么？”手指微微用力，将千浅扯向自己，在临近肌肤相亲的距离停下，“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那个孩子……被我丢掉了。活的？死的？我没有看，就这么……直接……丢掉了。”

他故意将句子分成好几个部分说完，就像把一刀换做无数刀，一下一下折磨着千浅。

最后，再笑着插进最后，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什么好可惜的呢？那个孩子是谁的，你还能分得清么？”

千浅一怔，嘴巴微微张大，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咬住嘴唇，才没让痛苦地呜咽声从喉咙里钻出来。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幕幕虽然只剩下声音的片段，她却依旧刻骨铭心，噬心刮骨一般地痛。

谭昭这一刀插在千浅无法坚强的部分，任凭时间逝去，任凭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泄露出脆弱，任凭她做了一切能做的来宽慰自己，她还是无法避免地想要流泪。

在眼泪即将溢出眼眶的瞬间，千浅闭上眼，想要侧脸躲开谭昭，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哭了？”谭昭的指尖在千浅的眼睫上划过，沾了凉丝丝的触觉，轻轻一笑，将指尖放在唇边，“咸的，千浅你的眼泪也是这个味道，和我妹妹的一样。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么？嗯？”

他的声音掩饰不了他的愤怒，捏着千浅下颌的手指亦然，都在悄悄宣泄着他的怨，他的恨。

“你以为你救了我，是不是？你以为，你还有你的那群朋友，还有林眠生救了我和我的妹妹，是不是？让我来猜猜，做完好事以后，你和林眠生是不是很得意！也许你们还悄悄庆祝了一番，庆祝你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谭昭咬牙，眼角猩红，他的脑海里不断播放着，他妹妹被药物折磨，痛苦地呻，吟，尖叫，最后趁他不注意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他唯一的亲人！

他最后的亲人！

为什么老天还不肯放过她？为什么林眠生和千浅还不肯放过她？

“你们错了！典秦想到你们之前了！你们以为你们是在救人，其实你们在害人！因为你们的愚蠢，我的妹妹被药瘾逼疯了！然后跳楼自杀了！”谭昭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千浅的脖颈上，手指缩紧的力度没有理智的约束，毫无限制地不断加大，“死！我认了！我没有做到典秦让我做的事！但是我妹妹！她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替我跟典秦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