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床上的人被丢在了一边，她身上连接的管线将病床边的医疗仪器，还有桌上的水杯，果盘全都拽到了地上。

千浅跪在地上，身上缠绕着各种颜色的电线，手上的针头被拽了出去，在白皙的皮肤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正汩汩从中冒出。

她的身边，身上都是一片狼藉，一只手还按在玻璃的碎片上，血混着水慢慢蜿蜒扩散，一转眼就化成了一滩。

谭昭的怒气并没有因为她的狼狈而有一丝一点地褪去，他拉了把椅子在千浅身边，揪住千浅的头发，狠狠一拉，将她从背对他，直接拉到正对着他。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很善良？很正义？其实都是愚蠢！自大！没有你，没有林眠生，我谭昭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妹妹，我的爸妈，也都会好好地活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要你们两个生生世世活在痛苦煎熬里！”

他的怒吼如同火柱喷向千浅，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咬碎牙齿，咬进血肉里。

可是，千浅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垂着眼帘，任由他摇来晃去，也没什么反应。

不是没有愧疚的。

不是……

谭昭的妹妹才十几岁，她不应该遭受这些。千浅也承认，她的决定自负愚蠢，把典秦想得太简单了，把生命量化了，以为两个里能活一个就好，她……

错了。

可是，她不会道歉的，因为谭昭对林眠生，对她孩子做的这一切，这些事情带给她的恨，已经远远超出她对他妹妹的愧疚了。

偿命吧。或者就按谭昭说的，用她的痛苦换他妹妹的。

千浅想着，慢慢闭上眼睛。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林眠生不要找到她，时间会冲淡感情，将记忆重新洗牌，她不相信他会忘了她，但是她觉得，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开始。

两个里能活一个，就好。

她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想法是错的，而且可能会带来比死亡还严重的后果，但她还是会这样选。

就算再痛，就算她知道他也会痛，她还是自私地想要他活下去试试看，也许他比她，比自己想得还要坚强，他就会好起来的。

“我妹妹是痛到自杀的！你能想象得到么？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痛到活不下去！那得多痛！千浅，我要你也像她那么痛！而且我要你连自杀这个选项都无权拥有，你就活在痛苦里吧！活在你被十多个男人弄差不点流产的痛苦里！”

千浅咬住唇，除了身子微微颤抖，没有对谭昭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愤怒，难过，全都没有。

看着女人没有任何波澜的小脸，谭昭的愤怒呈指数攀增。

他要看她痛苦的样子，他的妹妹要看见，害她的人，所有人，一个也逃不了，都要比她还要痛苦！

“千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醒过来么？”谭昭压低声音，愤怒转换为疯狂的雀跃，像火焰一样在他眼里跳动，“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