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霜笑向梅笑春、梅怜雪兄妹道:“阿娘不累。你们跟阿娘去看看,阿娘给你们带回什么来了。”
梅笑春兄妹听秋慕霜说带回来了礼物,更加眉开眼笑,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了,“阿娘真好。”一面说着,一面一左一右拉着秋慕霜往内宅就走。
梅松庭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温馨的母子重逢,心里翻腾起百般滋味。见两个孩子拉着秋慕霜往前走,自己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家人 回到内宅落英苑的卧房。房内,一众侍女仆妇正查点秋慕霜此行带回来的各色物品。
梅笑春和梅怜雪拉着秋慕霜回到屋里,急切地问:“阿娘带什么回来了?”
秋慕霜含笑说:“瞧你们急得这个样子?”回头命怜娟、惜娟等侍女把带回来的衣饰布帛,各种玩物捧进来。一一指给他们兄妹观看,问道:“喜欢吗?”
梅笑春一面查看着侍婢手上的物品,一面和梅怜雪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秋慕霜看了看旁边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脸上有些落寞的梅松庭,笑说:“晞卿也为大王选了几件礼物,不知道合不合大王的心?怜娟,把为大王带回来的礼物呈上来。”
怜娟听见秋慕霜吩咐连忙去找来了伪梅松庭准备的礼物,双手捧到他的面前,笑说:“大王,这是王妃亲自为大王挑选的。”梅松庭在怜娟的手上看了看,原来是几部新书,纸墨笔砚等物,笑说:“还是晞卿知道我的癖好,这几件物件甚合我心。多谢晞卿费心了。送到我的书房去吧。”怜娟答应了,转身出去交给小丫头送到前边梅松庭的书房。
正说话间,灵娟挑帘进来,说道:“禀王妃,热水、衣服都准备好了。请王妃沐浴更衣。”
秋慕霜这才起身向梅笑春兄妹说:“你们先和父亲说话,我去更衣。回来还要去拜见祖父,祖母。”小兄妹点头答应。秋慕霜方才跟着灵娟去了。
梅笑春见秋慕霜出去了,一拉梅怜雪的衣襟,两个人围到梅松庭的身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忧虑,争相询问:“阿娘怎么消瘦了那么多啊?”
梅松庭轻轻叹道:“想是你们阿翁过世,她过于伤心,饮食不周才消瘦了的。你们要好好听话,不要惹她伤心。”
“嗯。我们知道。”兄妹俩使劲点着头,“我们一定哄阿娘高兴,让她早日忘掉伤心事。”梅松庭一笑,说:“好孩子,一会儿我陪阿娘一起进宫,你们告诉竹仙阿姊准备酒宴,晚上我们为她接风洗尘。”
兄妹俩答应,回身命小丫鬟把各自的物品送回房里。又叽叽喳喳商量为秋慕霜准备爱吃的菜肴。
秋慕霜沐浴完毕回到房里,命灵娟服侍着更换了礼衣,和梅松庭一起进王宫拜见皇后白采茹。白采茹劝慰了一番,让他们回府母子,夫妻团圆。
回到王府,梅笑春兄妹早已经命人安排好了晚宴,为秋慕霜接风洗尘。一家团圆,诉不尽离别之情,相思之意。直闹到三更以后才散席,漱洗过各自归房安寝。
秋慕霜回来了,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梅松庭照例忙于国事,秋慕霜依旧料理家务,督促梅笑春兄妹读书习武。日子虽然平淡,却不失温馨。
随着梅锦的年岁逐年递增,确立王储的事情被群臣提上日程。
元王梅兰庭是梅锦的嫡生长子,为人谦厚,膝下又有嫡长孙梅报春,自然是群臣眼里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朝庭里多数的臣僚宗室主张立梅兰庭做太子。
亨王梅竹庭和手里握着重兵的两家外戚赵氏,蒋氏交往亲密。赵氏和蒋氏是梅锦的两个得宠的姬妾赵姬,蒋姬的娘家弟兄,坐镇瑨国国的两处重镇,手里掌握着数万重兵。梅竹庭为了结交这两家,把自己的女儿若兰许配给赵氏,若萱许配给蒋氏。赵蒋两家在梅锦面前力主立梅竹庭做太子。
而梅锦却十分偏爱平王梅松庭。梅松庭不仅有经天纬地的才能,而且从十几岁就领兵防守边界,十几年来,为瑨国国的安定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立下了汗马功劳。梅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意立梅松庭为王储。
为了立储的事,闹得瑨国国王庭上下明争暗斗,君臣相峙不下。梅松庭夹在父亲,兄长和群臣之间十分为难,每天郁郁不欢。
秋慕霜自幼在王宫里长大,对王室权力之争的残酷和无情了如指掌。时常在梅松庭身边劝慰开解。最后梅松庭做出决定,请求梅锦免除了自己的军权,允许自己解职回家。梅锦虽然舍不得,也理解儿子的苦衷就同意了。梅松庭卸下大任一身轻松,每天带着一双儿女轻装简从离开王府到处游山玩水,一来让他们体察民间世情;二来教他们一些排兵布阵的方法。近则三五天就回来,远则一去三五个月。在家的时候就和秋慕霜夫妻两个教授一双子女习文练武,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冬来春往,夏去秋回,转眼间数年过去了。梅笑春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容貌气度越来越像父亲梅松庭,不仅俊逸超群,而且文武全才。朝野上下提起平王的小小郎君没有不啧啧称赞的。梅怜雪也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姿容秀美,风姿绝荦。艳名远播朝野里外,甚至临近各国,成了列国公认的绝色美女。
随着年纪的长大,男女有别的礼教拉远了兄妹之间的距离,没有了小时候耳鬓厮磨的亲密,更多的是相待以礼的疏远。
这一天,梅松庭正和秋慕霜在廊下看着梅笑春和梅怜雪兄妹练剑。梅兴进来回禀:“大王,宫里的宦者来了。”
“哦。”梅松庭一愣,自从自己解职之后,除了每天例行的晨昏定省之后,从来没有王宫内侍来找自己,今天忽然有内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连忙说:“让他进来吧。”
“是。”梅兴答应着,返身去唤内侍进来。时间不大,一个十几岁的小内侍急匆匆地小步紧跑进来,一边施礼,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平王,圣人请大王立刻进宫。”
“欸!”梅松庭一愣,连忙问:“父亲这么着急找我,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啊,圣人接到边关的告急文书,文书上说:姜国无故起兵,兵犯边疆。边疆的守关将领抵挡不利,已经有几座关隘失守了。圣人请大王进宫就是商量对策的。”
“哦。”梅松庭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好吧,我即刻随你进宫。”回身向秋慕霜说:“晞卿继续看他们练剑吧,我去去就回来。”
秋慕霜听了内侍的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些不祥的预感似的,连忙说:“难道圣人又要命大王出征吗?”梅松庭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跟着宦者走了。
梅笑春兄妹看着梅松庭远去的背影,来到秋慕霜的身边问:“父亲又要出征?”秋慕霜看着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儿子,和越来越美逸的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国家有难,我们身为梅氏子孙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朝里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还有那么多伯父、叔父,更有数十位宗兄,为什么一遇到危难总是让父亲到前敌去争杀?”梅笑春愤然说。
“唉!”秋慕霜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梅怜雪连忙说:“那是阿翁看父亲有这个本领,才让父亲去的。两位王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王兄们只知道安享荣华,有几个人配当领兵元帅,有哪个可以像父亲那样威震边疆?”
梅笑春说:“我当然知道没有人能和父亲比。可是,父亲为了瑨国国操心受累,朝里的那些人还不领情,眼里只有大伯父,说什么父亲不是长子。”
“春郎!”秋慕霜连忙喝止住了梅笑春,“国家大事,不是你们小孩子可以妄加议论的。这些话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会给你父亲找来灾祸的。明白吗?”
梅笑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连连点头,“嗯,嗯……孩儿记住了。”
“好啦,看你们也没心思再练剑了,都回去洗脸吧。”秋慕霜心事重重地打发他们兄妹走。
梅笑春因为刚才秋慕霜的呵斥,怕自己言多语失再惹母亲生气,便垂手出了秋慕霜的院门。
“阿娘不用担心。即便父亲领兵出征也没什么的。这些年父亲每次出兵不是都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回吗?以父亲的威名,这次一定也能早早得胜回来的。”
秋慕霜看着善解人意的梅怜雪,笑道:“但愿真能如雪娘所说就好了。”
“一定会的。阿娘不要担心了,等父亲回来看情况再说吧。”梅怜雪又劝慰秋慕霜。秋慕霜叹道:“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儿。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阿娘没有白熬这么多年啊。”
“阿娘,”梅怜雪满心疑惑地看着秋慕霜,问:“阿娘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举国上下都知道父亲和阿娘举案齐眉,世上多少人都羡慕呢。难道阿娘的心里还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