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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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从下午开始。确实如顾雁飞所说,下了多日的雨停了下来。可是天还是阴的,只不过阴的不是太过,偶尔还能从头顶阴云的缝隙之中窥见一点儿灰蓝色的天空,只是看不见太阳,仍旧让人觉得身上长了霉斑似的,不晒一晒总是觉得不舒服。

妆迟在屋里闷了两三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似乎这段日子也瘦的有些快,她本就是小脸细长的颈子,所以这些地方还不显,从袖口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的手臂看上去却分外惹人眼睛——腕骨突出来,甚至显得有些突兀,像是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皮,一丁点儿肉都没有,顾雁飞即使已经因为雨彤和林府的事最近费了不少心,还是不免担心妆迟的状况,每一日都亲自送膳食过去看着妆迟吃,虽然吃的还是少,但是脸色好说歹说,还是缓和了一些。

晚膳时候过去,顾雁飞唇角抿着一点笑意,好说歹说劝着妆迟多喝了半碗汤,脸上那些淡下去的血色好歹因为胃里暖和起来而变得好看一些了,顾雁飞吊起来的心口微微一松,终于肯松了口让婢女们将剩下的饭菜给收拾了下去。两个人坐在一处闲聊了两句,顾雁飞提出下棋,却被妆迟浅笑着拒绝,她眉眼之间一直有强行压制的忧色,似乎什么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到底在想什么?顾雁飞无从得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问。

虽然她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从页二十传递过来的消息得知,似乎只是在一夜之间,闻莺和楚翡的关系突然一日起爱案例突飞猛进,原本只是“贵人”和“闻莺姑娘”,现在已经变成了温柔的闻莺,按照页二十说,那种带着情意的眼神就算是外人看了都为之心惊,又何况是真正的当事者?顾雁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但是对于这件事也会觉得困扰——闻莺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她在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起着怎样的作用?她不知道闻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只能防备,而不能“出击”,她唯一一个能够了解到闻莺这个人的途径就是妆迟,可是这就代表着她要去追问妆迟的过去,而她并不想逼迫妆迟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雁飞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中已经大约估摸出了一个时间,浅浅抿了抿唇角,她看着妆迟露出一点儿笑:“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今天早些睡罢,今夜大约不会再下雨了,能够有个好梦。”语调温和轻柔,仿佛心底隐隐压抑着的那一分焦灼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看了身后的尺素一眼,尺素会意,站在她前面为她推开了门,今日中庭中隐隐还有明月清辉,对于顾雁飞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但是是个好兆头。

回到房间之后的顾雁飞开始换衣服,她之前穿的劲装都是暗色的,但是很少穿这样的纯黑色的夜行衣,坐在梳妆台前用暗色的脂粉将自己白皙的肤色遮盖掉一些,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自有她的漂亮,长发高束,更显出一点儿英姿飒爽的女将之美。

“解药准备好了吗?”顾雁飞从铜镜之中看到身后给她束发的尺素脸色神情还是有些难看,不由得浅浅抿了抿唇角,随后扯出一个话题来吸引尺素的注意力。

尺素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了顾雁飞的问题茫然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手中顾雁飞黑亮如绸缎的长发在烛火中流淌着并不过于耀眼的温和的光,她还是担心顾雁飞,导致自己一直心不在焉的,连今天晚上要去见雨彤时要给的“解药”都忘记了,她手一抖,垂下眸子,将目光中的担心全部藏了起来,只轻轻摇了摇头:“我忘了,等给小姐束好头发我就去。”

顾雁飞又何尝看不懂尺素这还是在担心,她浅浅抿了抿唇角,递给尺素一根纯黑色的发带,看着尺素动作熟练的将她长长的黑发高高束起,缓缓开口的时候语调里也带上了一点儿轻微的安抚的口吻,并不过分热烈,但是显然很快就让尺素安静了下来:“等我们两个都把账册拿回来了,便装订成册,时间来得及的话先誊抄一本。若是来不及,便直接送到楚翡手里去——希望他还没有被身边的美人儿迷了心智,脑子还是清醒的。”

顾雁飞提到楚翡倒是很快的转移了尺素的注意力,从顾雁飞重生以后尺素就一直跟着她,几乎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顾雁飞做出的那些决定,曾经在除非面前表现出的一点儿属于女子的情态从来没有瞒过尺素,而使他们两个人关系产生裂缝,甚至完全改变了顾雁飞此次出行目的的那一次宴会中的交谈,尺素也一直陪在身边,她不得不承认她觉得楚翡对于顾雁飞来说是不同的,但是看现在顾雁飞提起楚翡的样子,显然只是在提起一个并不如何陌生的盟友,但是似乎也只是,盟友而已。

难道是我当初估计有误?可……不应该。尺素看着顾雁飞脸上的神情只带了一点儿微妙又隐秘的讽意,除了那之外却没有罢半点儿多余的神情,顾雁飞对自己脸上的神情的控制能力让尺素感到一点儿心惊,却也在这个时候生出这样的疑惑。当初在那个庄园的那一片花田里,顾雁飞的鬓角别上一朵山茶花的时候露出的那点儿神情分明是真实又鲜活的,她并不喜欢如何向他人展露柔软,即使楚翡曾经确实有机会,现在大概也已经彻底失去了站在顾雁飞身边的资格——就算仅仅是她,也觉得顾雁飞完全不需要一个不接受支持甚至理解她的伴侣。

顾雁飞偏头看了看自己束起的长发,将发带紧了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浅浅露了一点儿笑意。颔首看向尺素,点了点头:“这儿到杨府也不算太近,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路上小心,平安归来。”尺素也随着顾雁飞的动作,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页一页二还没到,便是没有到顾雁飞走的时候,咬了咬唇角,索性将自己心中繁杂的情绪都往后一抛,点了点头对着顾雁飞说了一声保重,将黑色的面纱蒙在脸颊上,从房间的窗户之中跳了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目送尺素走远,顾雁飞还坐在妆镜前面,似乎是在看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的容貌,又似乎是在透过这一面铜镜望着谁,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样子,眸光里的嫌弃之中竟然还有稍许的怀念之色,低低念叨了一声:“上一世这个时候还不是最漂亮的时候,成了皇后之后的前两年,身子骨养好了,楚羿也还是个合格的丈夫和情人,那个时候才是最美的,只可惜这一世或许是……”说到这儿,她骤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从旁边捧过一本自己翻看了几页没有看完的书。

点在妆奁上的烛光平白无风摇曳了一下,她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黑色的人影,也拿起了一片面纱,从自己的耳朵后面系过去,只留下一双寒潭似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走罢。”

而在夏州城另一角的杨府之中,早已经过了入寝的时候,即使是晚上不能睡要守着主子的奴婢也已经睡眼朦胧,坐在主子榻前打起了盹,或许只有那些夜里值班的护卫醒着,不过也只是守着几个重要的地方,那藏着账册的宗祠显然是个例外,这也是要多谢杨大人的多疑,他和杨秀才转移账册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外人,甚至连护卫都没有在宗祠之中安排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生怕护卫之中也有人生二心,索性都将他们安排在别处,做一个诱饵来保护宗祠中的账册。

雨彤在杨府已经住了一年多,杨秀才宠爱她,尤其是这段时日,有闲暇的时候会带着她在府中转一转,无意之间透露给了雨彤不少隐秘的小道,雨彤按着这些小道走到宗祠的路途中没有被一个人看见,甚至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护卫也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暗色衣裳满面恐惧的女子就这样穿过层层阻拦,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走进宗祠并且关上门的时候雨彤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她没什么大的志气勇气,只是曾经或许略微娇纵一些心里有气,现在也只不过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和顾雁飞结盟这件事显然不是她愿意的——如果不是顾雁飞上一次深夜前来给她吃下的那一刻毒药,在这么紧张的而情绪之中,她肯定已经彻底倒戈,倒向了杨秀才那一边。但是现在,她只能这样做。

雨彤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宗祠之中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别人,才迈开了步伐。高高的供台上供着的是祖宗的灵位,精心雕刻的神像,这儿的烛火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定时会有人来替换蜡烛和灯油,而在这些光芒一次次的摇曳之中,雨彤恐惧的的攥紧了手,脚下的步子却坚定地走向帷幕后面,找到那个佛像,她伸出手在佛像凹进去的缺口中轻轻一抽,就抽出了那半本账册。

可是下一瞬间,她刚刚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背原本停止的冷汗就在下一瞬间又将她浸透了——这本账册有人动过。雨彤还是有一些小聪明在的,为了摸清楚多久会有人来检查一次账册的规律,她偷偷研磨了一些碳粉,是去年杨府剩下来的炭火,碳粉细密,宗祠虽然有灯火烛火,但是却并不如何明亮,她将碳粉洒在封面上,只要有人动过或者翻阅过,轻飘飘的碳粉就会落到地上去,而现在,封面上的碳粉早就消失不见,可明明还没有到检查账册的时候。

不敢再多想,她两下将账册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将佛像放回原处帷幕拉好,脚步匆匆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一身暗色的服装,又一直低着头,在黑暗之中并不如何显眼,很快就走到了杨府后门,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她依旧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靠在杨府后门的墙上,她听到一声清脆的鸟叫,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身边就落下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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