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小妖怪一直忐忑不安地偷瞄自己，楚临渊心情很是复杂，用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语调道：“睡吧。”

“嗯嗯。”顾无双心虚地点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病秧子，慌张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丫鬟轻脚轻手地进来，一一掐灭屋里的烛火，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屋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顾无双睁开眼，悄悄回头瞟了病秧子一眼。虽然在黑夜中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想向这个方向偷瞄一下。

顾无双咬着嘴唇想了半晌，又把头扭了回去。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她还是想和病秧子和离——她不想过随时都可能成小?寡妇的日子，也不想陷在皇家这个泥潭里。她想回徐国公府，那儿才是她的家。

顾无双这般心绪不宁，丝毫没有察觉到黑夜中楚临渊也在悄悄看她。

小娘子竟然在偷瞄他！难道是被他今日舌战兰阳郡主母子打动了？楚临渊暗自窃喜。

无风无月，注定是个不眠夜。

翌日。

初夏来临，京城有些燥热，枝头上的知了也聒噪了起来。

顾无双照样早早地喊病秧子起床，连拖带哄地把人弄到了院子里，满含激情地道：“每天二十圈，多活一百年！”

楚临渊一面跟着小妖怪跑，一面打着哈欠道：“要是每天都多活一百年，本王不成千年老妖怪了？”

顾无双想想也是，皱着小秀眉认真道：“当个老妖怪也不错呢，总比短命鬼强。”

楚临渊笑而不语。清晨的阳光照在小妖怪肉嘟嘟的脸上，映出一圈金色的小绒毛，就像个可口的桃子，让人好想咬一口……

天爷啊！他怎么又想到这种奇怪的事了？！楚临渊摇摇头，心里无端端地烦闷又慌张。

晨练完毕，楚临渊早饭都没和小妖怪一起吃，径直去了书房。不知怎么的，他暂时不敢和小妖怪待在一起，心慌。

日头渐渐升高，知了贴在树干上高声鸣叫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

楚临渊扔了手头的书卷，看着桌上放着的药碗，说不出的烦躁。

恰在这时，太子来了。身上还穿着朝服，看来是下了早朝连衣服都没换便径直来找他了，应该是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说。

“大哥，宫中可是有什么变动？”楚临渊蹙眉问道。

太子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下，无奈地问道：“三弟，你昨日是不是在徐国公府与鲁国公世子大闹了一场？”

楚临渊拿勺子搅拌了一下碗里黑糊糊的药汁，不以为意地道：“算是吧。”

“算是吧？”太子啼笑皆非，“你知不知道，今天一大早，那兰阳郡主就跑到宫里向皇祖母哭诉。说什么你纵容三弟妹不敬长辈，还含沙射影地说你冤枉鲁国公世子……”

“哦。”楚临渊吹了下浮在面上的药渣，一口气喝了苦得要命的药汁。

“你哦一声就完了？”太子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我给你说，那兰阳郡主说你坏话的时候，正好赶上我给皇祖母请安，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来啊！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