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蓬的勘验工作结束后还没好好的休息,英培就听说晨森在科特迪瓦代表处的代表们和承包晨森公司工程的施工方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于是,英培带着安小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原来,施工方认为设计方案有问题,按设计方案施工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晨森公司的人坚持现有的方案是科学的,最后施工方无奈只好按方案施工。英培刚刚抵达科特迪瓦,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当晚就出事了。
正在施工中的中心机房旁边的土方发生大面积的坍塌,英培接到报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时,外面正是大雨倾盆。
安小芯跟着英培赶到现场,冒雨连夜和施工方一起抢险。可是人员太少了,施工方一共才20个人,晨森公司加上英培和安小芯也才8个人。这28个人全部顶着雨,不管男女,拼命的打木桩、堆沙袋。
英培站起身来观察混乱的现场,知道不找人帮忙,根本不可能完成抢险,那已经建成的中心机房也就完了。
他正心急如焚的想着,一个人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他一把扯住那人大声说:“安小芯,你乱跑什么?”
安小芯在雨中张大嘴,拼命想多呼吸点空气。她看见英培,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英副总裁,这样下去不行,要出大事的。”
“我知道,可现在去哪找人?”英培急得吼起来。
“白天我去过附近的村子,我们去那找人,很近的。”安小芯的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的。
英培眼睛一亮,马上说:“快走,还等什么。”
安小芯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的带着他来到工地附近的村子里。英培和安小芯敲开一家村民的家,问清他们部落酋长的住所,便又连夜敲开了酋长家的门。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酋长很快就集合了将近200个村民。英培和安小芯领着村民往工地跑,安小芯被一块石头伴了脚,整个人摔在泥地里。英培回过身,见她正艰难爬起来,一身的泥迅速又被大雨冲刷干净。不知为什么,她微张着嘴呼吸困难的样子,让英培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特别珍爱的那条小金鱼。他摇摇头,拉住安小芯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安小芯惊讶的发现英培的手滚烫滚烫的,她不禁仔细观察英培的脸色。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颊却又有一丝异样的红。
安小芯一惊,边跑边说:“英副总裁,你发烧了?”
雨太大,英培根本没听见。
终于跑回工地,工程方的人指挥着村民们开始抢险。安小芯发现英培的脸色已经开始灰白起来,她一把扯住英培,大声的说:“英副总裁,你生病了,不能再淋雨。你马上回驻地休息,这里的情况我会像你汇报的。”
英培冷冷扫了安小芯一眼,没说话。突然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问题,人又冲出去大吼大叫着叫人过去抢险。安小芯看着他雨里的影子,知道这男人固执起来没办法,只希望他别把命丢这,让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人多力量大,到凌晨4点多钟的时候,雨停了,险情也终于排除了。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村民,施工方和晨森公司的人全都软泥一般的倒在地上。安小芯担心英培,强撑着走到英培身边,见他还坚持着站在那里,抬头仰望东方的天际。
“天快亮了。”英培沙哑着嗓子说。
安小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黑漆漆的天幕尽头,真的开始有一点点白光泛出。不一会,白光开始转变成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整个天际。天幕上的流云像一团团火,烧成异样的红霞。在场的人都被这瑰丽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安小芯屏息着,仿佛等了很久,又仿佛是立刻,一轮红日带着万丈光芒喷薄而出。霎那间,光线由远及近驱散了最后的黑暗。当光线照在身上的那一刻,安小芯震撼的说:“太美了!简直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没有这一夜,我们怎么会看到这么壮观的日出呢。”
英培听了安小芯的话呵呵的笑了,伸出手臂去揽过安小芯的肩膀,两人并立在旭日之下。此时此景,安小芯没有觉得英培的动作很突兀。她仰头看他,他立体俊朗的五官被罩上一层金光,仿佛像西方油画上的阿波罗,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刻,她竟然觉得他们更像是战友,而不是上司和下属。
英培揽着安小芯的肩膀,胸口有火在烧,心中却似乎有清泉流过。然后,在他在这两种极端的感觉中,一头扎在安小芯身上,晕了过去。
英培睁开沉重酸涩的眼,艰难的动了动头,发现身处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他知道自己昏倒了,这地方大概是个病房。他吞了吞口水,嗓子干涩得像大火烧过一样。水,他试图找水,一动,却发现手上传来温暖的感觉。
他眼光向下,寻找温暖源,只见安小芯正半趴着在他的床边,乱发里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眼下的黑眼圈很重。而自己的手正紧紧握住安小芯的手。
英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不由自主的想抚上安小芯的秀发。哪知手才伸了一半,就有一名护士拿着药瓶等东西叮叮当当的走了进来,安小芯立刻就醒了。英培收回手,眼光转向那名黑人护士,立刻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安小芯见英培醒了,惊喜的说:“老天啊,你可算醒了。”
英培沙哑着嗓子说:“水,给我点水。”
“哦,马上。”安小芯忙给英培倒水。
英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旁边的护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英培指了指护士手上的针头,问安小芯:“她要干嘛?”
“给你打点滴啊。”
“哪有打点滴用这么粗的针?跟抽血的针差不多了。”英培有点吓着了。
“哈哈哈,”安小芯坏心的笑了,“你这两天都用这么粗的针头打的点滴,没办法,这里就只有这一种针头。英副总裁,你忍着点吧。非洲人民受得了,你老也受得了。”
英培看看自己的左手,果然,上面已经瘀青了,肯定是这两天打针的功劳。英培叹了口气,认命的伸出右手。眼光不忘憋一眼安小芯,什么时候这妮子开始调侃起他来了?不过,感觉不错。
护士把英培的手按住,确定好位置,拿针头往血管里扎。不知是因为针头粗还是怎的,扎了半天也没见回血。于是护士不断的转换针头的位置,扎得英培呲牙咧嘴起来。好容易扎进去了,英培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打着点滴,安小芯出去洗漱去了,没等她回来,英培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待到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着昏暗的灯。安小芯正拿热毛巾给他敷着淤肿的左手。
见他醒来,安小芯问:“醒了?饿不饿?我在代表处煮了点粥,要不要喝?”
英培觉得头没那么昏,身上也轻了,一听说有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的。他点点头,起来靠在床头。安小芯拿起粥来,一时不知道是让英培自己吃,还是她来喂。顿了一下,见英培没有接碗的意图,不得已,硬着头皮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英培吃了几大口,才来得及说:“嗯,真好吃。”
安小芯撇了撇嘴,心里想,为了你大少爷,把代表处的房子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中国大米。
吃完了,点滴也打完了。护士进来拔了针头,安小芯又准备热毛巾,想帮英培再热敷一下右手。
“安秘书,是你一直照顾我吗?”吃了东西,英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除了我,还有谁?代表处一个女人也没有,我又是你的随行秘书,我不照顾谁照顾?”小芯没好气。
“辛苦你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英培也觉得然安小芯这样辛苦有点不好意思。
“回哪?代表处里根本没有女人住的地方,他们给我腾的那地方比猪窝还脏,我宁可住在医院。”安小芯回嘴。
英培喃喃的说:“早知道不带你来,女人就是麻烦。”
安小芯火了,一扔手里的毛巾,强压着火说:“我再提醒一次英副总裁,是您自己要带我来的。我表示了反对意见,您不采纳。”
英培见她不满却又不敢完全爆发的样子觉得十分开心,他摸摸鼻子说:“那不是被你气的嘛。你要不搅合楚郁和曲如依的事,我能带你出来吗?”
安小芯一听气了个倒仰,双眼圆睁瞪了英培半天一句话也数不出来。天杀的,我什么时候搅合楚郁和曲如依的事了?他们搅合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反倒说我不对了?tmd,还有没有天理了?
最后,她一句话也没说,支开旁边铁质的担架床,一头躺上去闷不作声。
空气静默了了下来,英培静静的看着她侧卧在担架床上的背影发了一阵子呆。
半响,他说:“安秘书,睡着了吗?”
“睡着了。”回答的干脆利落。
“陪我说说话吧,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英培不以为忤。
安小芯把枕头蒙在头上,拒不回答。
“生气了?因为楚郁和曲如依?”英培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安小芯就是没反应。
“好了,算我说错了。你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我肯定有问必答。”英培醇厚的嗓音带着点哄孩子的语气,气氛一时竟有些暧昧了。
好半天,安小芯没出声。
就在英培想继续说话的时候,安小芯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对普月,你是真心的吗?”
“你所说的真心是指什么?”英培抿了抿唇,“如果说是男女朋友,那我们不是。我只是喜欢普月的身体和美貌,喜欢她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能符合我的要求。为此,我心甘情愿的付出大把金钱,并且保证在和她交往的时候不和其它的女人交往。你认为,我是不是真心?”
“这叫什么真心?怪不得人家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安小芯反唇相讥。
“你所说的可靠,无外乎是做长久的恋人,甚至是结婚。可是没有女人能向我提这个要求,因为一旦她们提,也就失去了待在我身边的资格。”英培淡淡的,“再说,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丁普月对于自己的处境很清楚。就算以后我真的遇到了结婚对象,也绝不会是她。嗯……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多谢你的回答。”安小芯咬牙切齿的回答。不知怎的,英培的话令她的心头凉凉的,情绪纷纷杂杂,理不清究竟是替丁普月忧心多些,还是对英培的失望多些,抑或是其它什么又酸又涩的情绪。
“你是该多谢,我从不这样诚实的和别人说我的私事,尤其是女人,你是第一个。”英培坦白的说。
“不胜荣幸!”安小芯语带讽刺的答完,背过身去。这次她彻底拒绝交流,任英培说什么,她都没在把那个枕头从头上拿下来。
英培盯着她的后背,皱皱眉,又笑一笑,最后无奈的喃喃了一句:“女人都听不得真心话啊。”
可惜,安小芯没机会再给英培脸色看(有机会她也不敢)。就这样在医院里又呆了两天,英培终于要准备出院了。就在这时,晨森非洲部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晨森在安哥拉的一名高级工程师被反政府武装挟持了,目前中国政府已经着手和安哥拉政府协商,但晨森却是一定要派一名高级领导到安哥拉当地主持大局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英培临危受命,亲赴安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