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小芯跟随英培去了加蓬,一个位于非洲几内亚湾岸边的小国,赤道正好从它的中部穿过,四季如火。晨森公司正好在加蓬有个项目,马上要进行项目前最基础的工作——勘站。英培对勘站十分感兴趣,听说加蓬要勘站就赶紧赶了来。
他们一到加蓬的首都利伯维尔,就马上跟随勘站队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
其实,这次英培要跟勘站队进行实际勘站的决定,非洲部的同事们心里大都不以为然。对于晨森遍布世界各地的工程来讲,勘站实在是一项再微小不过的事。英培作为这样大规模的集团副总裁,参与勘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安小芯却隐隐知道英培的用心,他这次耗费这么长时间出来,就是为了能最详细的了解晨森的运作。晨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械,每一个零件都不容闪失。
所以安小芯迅捷的帮自己和英培准备了野地远足需要的各种东西。然后,她配合非洲部的同志,收集资料、规划行程、确定人员,购买各种物品。几天忙下来,一想到未来几天能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穿行,进行一次她从未经历的勘站工作,竟然开始有些兴奋和期待了。
英培坐在加蓬临时代表处简陋的办公室里,看着安小芯跑来跑去的身影,心中好笑。他心想,安小芯是所有人里最支持他参与勘站的人了。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英培一行四人,开着丰田越野车出发了。这次的勘站范围,主要集中在加蓬两个城市间约700公里的道路上的站点。司机是专业勘站人员李宇,英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安小芯和另外一位专业勘站人员周明博坐在后排位置上。周明博年轻又帅气,一路上,给安小芯讲一些勘站的基本常识。为什么要勘站,合理选择站点的位置有什么好处等等。安小芯被他那些什么“修路的长度、铁塔的高度”等等术语搞得头昏脑胀,只能一知半解的和他闲聊。他们勘探的区域很偏远,路是黄泥路,车子颠簸的很厉害。偶尔经过村庄,也只能看见简陋破落的树皮屋和赤身裸体在路边打闹玩耍的小孩。
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下车勘测。进入了一处当地的村庄时,那些本地居民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于是熟悉当地尼亚比语的周明博便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他们的来意。
不过,当他们想进入一块庄稼地进行勘测时,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位黑人男子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入他的农地,男子背后还站着她的黑人妻子,妻子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无论周明博怎么解释,那位男子就是不让他们进入。一时间几个人泄气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什么好办法。
下午的太阳又毒又热,安小芯整个人像是上锅蒸红了的螃蟹,又渴又累。她转了转眼珠,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糖果来。她走到那黑人女子旁边,裂开嘴尽量让自己笑得友善。然后她扒开一颗糖果塞到小孩子的嘴巴里,又把手里剩下的糖果都塞到小孩子的手里。小孩子短暂的惊讶过后,大概是尝到甜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位黑人女子的眼光里顿时也露出了一种喜色。安小芯双手合十作了个恳请的动作,用法语向那女人保证绝对不碰坏地里的庄稼。因为加蓬的官方语言是法语,那女子显然听懂了。果然,那女子和自己的丈夫交谈几句后,示意他们可以进田勘测。
安小芯得意的朝周名博眨眨眼,周名博立刻向安小芯伸出大拇指,扛起仪器进了田。英培笑了笑,没想到安小芯随身还带糖果,也弯腰扛起仪器跟了进去。安小芯一手扶着草帽,一手插着腰,站在田地外看着他们专心的工作。
英培此时将防水长裤卷到裤脚处,露出健壮修长的小腿。衬衫的一半已经被汗湿,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扣,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他带着大草帽,阳光罩在帽檐上在他俊朗的五官上投下一片暗影。他脸庞微红,额头发际汗水不断的滑落。
此时的英培不再是办公室里那个深藏不露又有些邪魅的贵气男子,他浑身像是燃起一簇簇火焰一样,散发着健壮的、成熟的、火热的吸引力。安小芯的眼光完全被他吸引住,直到英培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来,咧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后,安小芯才慌乱的转移开目光。
安小芯还真不习惯英培这样笑。她见惯了英培衔着嘴角、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表情,冷不丁见他这样毫无掩饰的笑,还真有点魂飞魄散的感觉。尤其是英培刚刚露出的雪白的牙齿,仿佛一直在她眼前晃。她无奈的将草帽压低,挡住自己忍不住看向英培的眼。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泰国牙膏广告,男主角就是用一口白牙把女主角幌晕了。她自言自语:“怪不得丁普月这么着迷,真是祸害啊,祸害。”
第二天,一行人开始穿越热带雨林区。这里的树层层叠叠,茂密异常。他们把车停在深山外,分成二组,每小组一台gps,一台激光测距仪,一个罗盘,一台数码相机就向着深山里出发。李宇和英培一组,安小芯跟着周名博。森林里的路很难走,安小芯艰难的帮着拿测量工具和进行记录。遮天蔽日的树挡住阳光,使森林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周名博总是让她不是很心安。她不断的用gps和罗盘确定英培和李宇的方位。一旦gps接收不到卫星信号时,安小芯就会大呼小叫的喊李宇。李宇会及时的回声告诉她自己和英培所在的方位。英培听着森林里回荡着安小芯尖锐的叫声,摇着头,微笑着对李宇说:“女人,真吵。”
终于,大家完成了勘测,会合后一起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峭,长满青苔的路面特别滑。安小芯双腿打颤,一直在抖个不停。在一处滑坡的地方,她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就向下滑去。英培早就注意到她脚打颤,在她滑下去的一瞬间一把扯住了她。可是下滑的力量过大,英培也被带了下去。他一手揽紧安小芯的腰,一手胡乱扯着斜坡上的杂草,阻止两个人下滑的势头。幸亏安小芯也不笨,两手也在坡上乱抓,抓住什么就不放手。终于,两人在下滑了几米后稳住了身形,安小芯这才发现英培的手勒在自己腰上,力量大得快把她勒死了。
她喘着气说:“放……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路都走不好,真不应该带你出来。”英培也是一阵心惊,有点火大的吼她。刚才也是生怕安小芯摔下去,所以抓她抓的特别紧。
安小芯气得直翻白眼,一句话不说,只是扯着上面李宇他们放下来的绳子努力的往上爬。英培在下面托着她,抬头往上看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到安小芯短袖t里嫩白嫩白的腰部肌肤。英培赶紧移开眼,突然想起安小芯的腰部搂上去手感很不错,不肥不瘦,刚刚好。
两个人在李宇和周明博的帮助下爬了上去,但安小芯她还是付出了点代价,左面的小腿被山石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所幸伤口不深,没流太多血。
下了山,上了车,好容易到达晚上的宿营点。安小芯一瘸一拐的坐在室外的大石头上给自己处理伤口。英培走了过来,正见到安小芯露出白皙的小腿,用双氧水给伤口消毒。英培看了看那伤口,虽然不深,但正好从膝盖后滑过小腿肚,直达脚踝。红色的血痕在晶莹洁白的小腿上看上去份外触目惊心。看着安小芯笨拙的样子,英培抢过药水和棉花,让安小芯把腿侧过来,他来帮她上药。英培先用用双氧水洗伤口,然后又拿出红药水来,他边上药边说:“来的时候是不是挺兴奋的?现在后悔了吧。还有好几天呢,不能坚持早点跟我说,免得拖我们的后腿。”
安小芯收回自己的腿,跳下大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让英副总裁操心了,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我能坚持。再说,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有时还能帮忙。嘿嘿,昨天要不是我,你们能进人家庄稼地里勘测吗?”
英培好笑的看着安小芯,她明明很想顶他的话,可是又压抑着不把话说得太过分。不过她又不甘心,还是要把自己的作用说出来。呵呵,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安小芯注意到英培似乎哪里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两只胳膊总是胡乱的抖动着。定睛一瞧,才发现他的胳膊上到处都是被蚊子咬的红包。她不厚道的心里偷笑,最好英培浑身都被咬满了这种包,痒死他。
不过笑归笑,看在英培今天在山上拉了她一把的面子上,她还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从家里带出来的叫做“平安油”的药,这种药对蚊虫叮咬有特效。安小芯一边把药递给英培,一边想,全当为了大少爷您脾气好点,别给我气受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英培神清气爽的走出宿营地。安小芯给的药有奇效,蚊子叮的包不痒了,让他安稳的睡了一觉。英培的心情好了,接下来的路也好走了。他们穿过赤道一直向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加蓬大草原。在这里勘测容易得多了,他们的工作进展很快。安小芯一路上被热带草原的风光吸引住了,又有同龄的周名博作伴,不免开朗活泼了很多。
有一天下午,她看见一种会发光的蓝色蝴蝶,大惊小怪的追着乱跑。英培弯腰大笑,拍着周名博说:“快去帮她抓一只吧,要不加蓬的蓝蝴蝶都让她吓跑了。”
整个下午,安小芯捧着被关在矿泉水瓶里的蓝蝴蝶惊叹着造物主的神奇。最后,她像是一个不舍得糖果的孩子般,依依不舍的又把蓝蝴蝶放走了。英培一直再没说话,眼光却不时的掠过安小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五天时,他们又遇到了麻烦。时值三月,正是加蓬草原上的雨季。他们遭遇了一场大雨,到处都是水,道路崎岖,泥泞难行。果然,傍晚的时候,车陷在沼泽里,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车拉出来。幸好遇到本地人,告诉他们可以到附近的城镇求助。于是几个人又徒步向镇里出发。中间趟过一条齐腰深的河时,安小芯差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又是英培,一把把她从河里拎了出来,再次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接下来,他们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找人回到他们的出事地点,帮他们把车弄了出来。他们开车回镇上找住的地方的时候,已是午夜。车子颠簸,众人又累又饿,英培也无精打采的靠在座位上假寐。但安小芯却放下车窗,闭上眼,感受着非洲大草原上午夜清凉的风。她被晒黑了的脸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这趟来非洲还真是锻炼人啊,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不过总算最后总能转危为安。她轻轻靠在窗上,极度的疲乏涌进四肢百骸,但心情却好,不禁抿着嘴微笑。渐渐的,她伏在车窗口睡着了,没发现旁边的英培正睁着眼静静的看她。半饷,英培把安小芯的身体扶正,关好车窗。嘴角一抿,黑眸中滑过一丝难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