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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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孙姨娘正在屋里放下帘子数私房, 忽然来人报说姑娘们打起来了,她一听这话就知道必是廷琦同人打架, 要不万万轮不着告诉给她知道,顿时唬了一跳, 匆忙将装私房的匣子锁了,慌慌张张的鞋都顾不上提,就趿拉着脚带了个身强体壮的丫头一溜烟的朝打架的院子跑,半路和刘姨娘碰上,两人就以为是廷琦和廷瑶打到外头去了,隔空交换了个白眼,便你争我赶的急着去给自家闺女压场子, 一前一后的进院, 见大房太太和三房太太也到了,才止步徐行随在后头上了楼。

刘姨娘走在前面,一进屋先拿眼睛去寻闺女,见廷瑶正好端端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曾吃亏, 立时放下心来端起胳膊眉飞色舞的看向屋当间叠罗汉的几个。 就见不光廷碧和廷琰,就连大房和三房的丫头都叫廷琦掀翻在地上,顿时幸灾乐祸的嘴都合不上了,仿佛自己有的赚似的,只盼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打的头破血流才好。

等大房太太厉声喝斥,廷琦拿乔拿样的爬将起来, 刘姨娘见她竟毫发无伤,就有些失望,口里念念有词的拨火道:“呦……瞧瞧咱们“好性”的三姑娘,往日里说给人听就跟扯谎一样,如今可现眼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又看见才起身的廷碧脸上浮着通红的三道指甲印,淤着血高出一块儿来,顿时兴奋的把前面话头忘了,只“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六姑娘破了相啦,这是谁下的手呀!”

众人也都看见了廷碧脸上的伤,齐齐吸了口凉气,大太太忙拿眼睛细瞧廷瑗的头脸,见她虽蓬头散发,脸上却还不碍的,才放下心来,也顾不上别的,又忙忙走上前去携了廷碧的手到窗边对着光细看她脸上的伤势。

廷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听说破相就害怕起来,想要伸手去摸,大太太忙拦住了,搬着她的头脸细看,半晌,见没有破皮的地方,知道不会落疤,连连哄劝道:“哪里就破了相了,你别摸,沾上脏东西才要坏事。” 又一叠声的吩咐丫头去取消肿化瘀的伤药来给她敷上。 廷瑗也凑上去安慰廷碧,又气愤愤的跟母亲告状,这其间,廷琰就一直拉着姐姐的手低低哽咽。

姚氏揽着廷珑坐在一边,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见大嫂无暇他顾,便召唤了她身边的胡婆子过来,交待道:“胡姐姐,你到下面看着些,没有大嫂吩咐,屋里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胡婆子正在大太太跟前递水递药,此时听了吩咐,晓得姑娘们的名声要紧,忙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交了,就要下楼。

孙姨娘进门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此时在后头听见姚氏如此布置,心里咯噔一下,她方才进屋见自家闺女骑在她几个姊妹身上,寒毛也没少一根,便松了口气,后来见廷碧的脸叫廷琦抓的花猫一样才有些害怕起来,却想着自家闺女是娇客,眼看出了门子就是官家命妇,这节骨眼上,谁敢得罪镶金边的姑奶奶,才胆气壮了些。

此时听见姚氏叫封住门,想起来她家九丫头方才也摔在地上,恐怕惹她震怒,仗着身份发落廷琦,就着急起来,又偷偷的往后缩了缩,推了一把她带来的丫头,悄声说:“快去寻二爷来。”

那丫头是她的贴心人,听了吩咐悄没声的退了两步,不等胡婆子交完东西,先行下楼搬救兵去了。

大太太给廷碧脸颊上药,见那几道抓痕从眼角一直到鼻下,长而贯通,心里暗恨廷琦心肠歹毒,又看了一眼廷瑗和廷琰的狼狈样子,更添了两分生气。等给廷碧收拾完头脸,便坐定了抬眼看向廷琦。

方才廷瑗告状,廷琦一直不曾出声辩解,大太太还以为是她知错,害怕的不敢做声,谁知一看之下,竟见她正袅袅娜娜的立到那边,一手掖着鬓角,一手理裙,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太太怒火更盛,瞧了半天她那轻狂样子,才冷笑了一声,喝道:“三丫头跪下。”

廷琦正查看自己的新裙子污了不曾,听见大太太说话抬起头,仍旧斜斜站着,双眼圆睁面带不解道:“大伯母好没道理,廷碧跟我吵架,就连廷瑗也帮着她打我,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跪?”

大太太见她还敢还口,气的头上青筋一跳,道:“你把六丫头的脸抓成这样,还说她们打你?”

廷琦理了理鬓发,认真道:“大伯母可不要冤枉我,她们好几个欺负我一个,我不叫她们把脸抓的稀烂就是好的,哪还得空去抓她们。人多手杂的,谁知道哪个不小心刮了她一下,怎知就是我?”

廷瑗听到这,上前去指着廷琦的鼻子道:“人人都看见的,你还不承认。”

廷琦一把将她的手拨到一边,挑着眉毛道:“你们都是一伙,就是自己失手,岂有不赖在我身上的。”

大太太听她一句赶一句,振振有辞的对口,气的不行,也不再听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只扬声叫请家法来。

廷琦一听要请家才法慌了神,忙忙回头去看母亲,孙姨娘也不成想一上来就要打,只盼能拖住一时是一时,忙从后面挤了出来,护在廷琦身上高声叫道:“三姑娘说的有理,她姊妹几个吵架,连五姑娘都有份的,廷碧脸上叫人刮了那么一下子,怎么就认定是我们三姑娘干的?单要罚她一个?”

大太太听她口口生生的攀扯着廷瑗,更不肯饶她,抬眼去看廷珑,就要叫她作证,好打她个心服口服,免得回去跟二弟胡乱编排。却忽然廷碧从后面刷的站了起来上前就扬手给了孙姨娘一巴掌,打完又恨声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掌,既夹着多年旧恨,又带着方才的恶气,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留。

孙姨娘当即叫她打的身子一歪,耳中轰鸣,立时就要跳将起来同她撕掳,却晕头转向的有些站不稳,没找到准头,廷琦见了,忙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母亲一把,就要往廷碧身上扑。

大太太见乱了套,赶忙扶了椅背站起来道:“还不快摁住她!”

几个丫头方才没护住姑娘,此时听见大太太吩咐再不敢不卖力,忙都抢步上前,仗着人多一扑,将孙姨娘和三姑娘一起摁住。

孙姨娘眼看就要任人宰割,想着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便忙放开嗓子干嚎,道:“二爷呀,你看看吧,她们一伙儿欺负我和琦儿两个……”

姚氏在旁边看了半晌,因有大嫂在上主持局面,便一直不曾说话,此时见闹的开了锅,才扬声把廷瑶叫了过来,道:“你是好孩子,姊妹们吵架,就你在一旁没伸手,不像她们没有规矩。你给三婶讲讲,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说起廷瑶和哪个姊妹最不对付,那必然是廷琦无疑了,她两个比肩,又都是妾生的,从母亲那里传下来世敌,哪个月不因为针头线脑的事争吵两回,此时听见问,看了眼摁在地上的廷琦,只觉得痛快极了,便伶伶俐俐的答应一声,不光绘声绘色还另加三分染料的将方才屋里廷琦是怎么动的手,如何抓伤廷碧,又是怎样将几人打倒在地的讲了一遍。

她这边说,廷琦就在底下叫嚣着要撕她的嘴,廷瑶安安生生的讲完,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站定了委屈道:“三婶,我不敢说了,三姐姐的指甲好厉害呢。”

姚氏已经听完,安抚廷瑶道:“好孩子不用怕,有你大伯母呢。”

大太太也已听完廷瑶的话,此时笑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孙姨娘,又问廷琦道:“廷瑶没动手,也不是我的闺女,总不会冤枉了你,这回罚你可服气?”

廷琦怎会服气,立刻接口道:“廷h也没伸手,再问问她才知道。”孙姨娘听了也连声说对。

大太太此时有了二房廷瑶的证词,来龙去脉已经坐实,不怕二弟多想,哪里还肯再听她废话,只道:“廷琦逞性撒泼,全没个规矩,你们太太没的早,少不得我多操些心,替她管教管教了。”说着便吩咐了抽她的手板。

下头人答应一声抓手的抓手,摁着的摁着,那板子便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廷琦不肯就范,一面哭叫一边攥了手往回缩,那举板子的知道自家姑娘吃了亏,太太动了真气,也不留力,也不停手,她握住掌心便直接敲在骨头上,廷琦疼的刺骨剜心,又挣不开,末了倒把手心送出去叫人打。

孙姨娘听女儿哭叫的凄楚,下死力强挣出来,一把夺过戒尺护住廷琦,劈头盖脸的四处挥舞,不叫人靠前,口中还叫着:“不叫我们活,谁都别活。”

正闹得凶,忽听张家二老爷张杰怒喝了一声:“放肆。”

孙姨娘闻言手里的戒尺啪的掉到地上,自己也委顿下去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二爷,你可来了,她们要治死琦儿呢……”

一屋子女眷见二老爷来了忙忙行礼,只大太太端坐着看了眼二弟,叫丫头搬把椅子放在上首。

张杰也不坐,看了一眼委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廷琦母女,走到大嫂跟前道:“不知她们怎么冲撞了大嫂,我这就带她们回去教训。”

大太太见二弟一进门就明目张胆的护着孙姨娘,叹了口气,叫过廷碧,道:“去,把脸上的伤给你爹看看。”

廷碧抽泣着走到父亲跟前,张杰一看她半边脸上红了几道,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廷碧只噙着一泡眼泪眼巴巴的看着父亲,一句话不说。

张杰见此已明白个大概,又问道:“请了大夫没有?”

廷碧听了这句话,眼里含着的泪就再忍不住,骨碌碌掉下一串来。

大太太见了忙将廷碧叫到身边,抽了帕子给她擦拭,口中道:“别哭,有你爹给你做主呢,这脸面上的伤可不能叫脏东西泡了,只怕要落疤。”又抬起头对二弟道:“才上了药,等会儿二弟悄悄的把保和堂的赵大夫请来看看吧。”

张杰答应着,大太太这才看了一眼廷琦和孙姨娘,见她两个伏在地上,都是一脸的委屈哀怨,不由心里冷笑,扬声叫了廷瑶过来,道:“四丫头,你爹问廷碧脸上的伤时怎么弄的,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吧。”

廷瑶只盼廷琦越倒霉越好,巴不得再捅她一刀,只是对着父亲有些畏惧,不敢再多润色,平铺直叙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还把廷碧方才甩了孙姨娘一耳光的话也加了上。

张杰听来听去都是他二房的几个姑娘不安生,还带累了大哥和三弟家的丫头,越听脸上就越是挂不住,等廷瑶讲完,已经黑的锅底似的了。

孙姨娘伏在地上一直偷眼看张杰神色,一见老爷变了颜色,忙不住叩头道:“老爷,大太太打也打过了,琦儿这就要出阁,还请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她一回。”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廷琦见状也忙跪在原地,哽咽道:“女儿并不是有意,大伯母也已经教训过了,爹爹饶我一回吧。”说着将手伸出去给父亲看。

张杰心中气恼,但见她母女两个跪在地上哭得幽幽咽咽,孙姨娘半边脸肿了起来,廷琦手心手背也打的通红,不禁又有些心疼,这孙姨娘从年少起就在他房里服侍,与他情分实在不一般,廷琦又是过了正月就要出门子的,左右权衡,叹了口气,回身对大嫂道:“孩子没规矩,连两个侄女都带累了,大嫂教训的对,回去我也不能轻饶了她。”又斥责孙姨娘道:“看你教的好闺女,还不把琦儿带回去,关回房里思过。”

孙姨娘听老爷这样说,抹了把泪爬将起来,一把扯过廷琦,道:“妾身这就带她回去。”说着两人一阵风似地就下了楼。

廷碧本以为自己伤的这样,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教训廷琦两句,却不想竟是这样轻轻放过,目瞪口呆的看着廷琦跟着孙姨娘溜走了,便把目光转到自己父亲身上。

张杰放走廷琦母女,又想教训廷碧挑起事端、出手伤人,刚转过头要说她两句,就见廷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里面全是恨意,恍然有些似曾相识,冷不丁的就叫她刺了一下,张杰顿时大为光火,就要发怒。

却听大嫂轻飘飘道:“二弟,孩子们都懂事了,做父母的心可不能偏成这样呀。”张杰听见长嫂说话不敢反驳,只憋着气坐下。

却又听见楼下吵嚷,原来是姚氏安排了胡二家的在楼下看门,不肯放她两个出去。廷h此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人人都不出声,就偷偷往后退了几步,一闪身跑了下去。

她刚出去,一旁服侍的丫头就慌慌张张的回大太太道:“七姑娘把姑娘们的年例都戴走了。”

大太太听说,才想起进门时她那一头的钗,看了一眼小叔,对丫头道:“那是给姑娘们预备过年戴的,可别叫七姑娘玩丢了,你去追回来吧。”

那丫头答应一声忙跑出去,半天,用衣襟兜了一下子金钗和镯子回来。廷碧本来一肚子酸苦委屈,此时看见这些赃物也嗤笑出声。

张杰听见一张脸胀的紫红,就要迁怒,碍着大嫂强忍着辞了出去。刘姨娘见了,也赶忙叫过廷瑶跟在后头一道走了。

大太太见二弟出去,满屋子看了一圈,沉声道:“扶你们姑娘回去歇歇吧,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等人都去了,大太太才对姚氏苦笑道:“你瞧瞧,这些事我管吧,又都是二房的家务,到底隔了一层,不管吧,闹的也忒不像样了。”

姚氏明白她的苦衷,因不曾分家,两房搅和在一起,不免生些闲气。

姚氏就道:“大嫂的为难,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怎不想想办法,远着些?”

大太太听弟妹这样说,苦笑道:“我岂有不想的,只是你大哥那脾气你也知道……二弟身子不好,自小就是读书也怕累着,何况是料理产业。”

姚氏听了点点头,道:“长兄如父,只是苦了大嫂。”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从廷瑗房里出了来,姚氏带着廷珑自回房去。

因廷珑皮肤薄,又是磕在硬木上,此时再看,眉毛到额角已是淤青了一片,煞是吓人,姚氏心疼不已,叫人拿膏药来细细给她涂上,口中不住埋怨她不分轻重的往前凑。

廷珑见没破皮,不碰也不如何疼,便不以为意,宽慰母亲说几日就好。

姚氏皱着眉道:“平日里也就罢了,大过年的,亲戚们走动看见了,无事也要生非。”

廷珑闻言便对着镜子端详起来,看来看去,觉得剪个童花式的留海就遮住了,于是乎打散头发一顿比量,最后不顾异议,在母亲的惋惜声中自己操刀沿着眉下剪了道厚厚的门帘,还臭美兮兮的问母亲看不好看。

姚氏看了看,倒也不丑,只是显的小了些,笑道:“人家过年都长大一岁,你倒往回缩了。”

廷珑正美滋滋的端着镜子自我陶醉,听了这话立刻蔫了下来,因为有所期待——她其实很想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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