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中桂榜宝玉承笞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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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秋闱开始之日乃八月初八,而桂榜放榜之日则是八月三十日。想必列为看官应该晓得为何为桂榜了吧?这八月桂花香,既然是八月的榜单自然就是桂榜了。

这一日,贡院外已经挤满了人,既有应试的秀才们,也有各家豪门权贵派来探听风声的,自然也少不了平头百姓来围观。毕竟上了这桂榜就意味着从秀才相公变成了举人老爷,再不济也是一个知县,无论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自然要在此刻找个中举的了却终身大事。所以伴随试子团,还有媒婆团。只要是上了桂榜,长得还算可以,立刻就有一团媒婆围了上去,打听身家并推销自己手上的姑娘,真是好不热闹。

“石光珠与陶季炜都没来!”有人发现今年两大“解元”热门居然都不在。

“看看,这才叫傲气!”不少人夸耀着,“人家知道自己定是榜上有名,断不会来与我们挤个头破血流。”

此时陶季炜正在客栈里休息,因为前段时间得了风寒,医生嘱咐他要卧床休息。正当他意欲闭目养神之际,忽听得街上不断有人敲敲打打走了过来。陶季炜心知这是来报喜的。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客栈老板带着几个小二可谓是连滚带爬地跑到陶季炜的房间了。

“恭喜陶老爷,贺喜陶老爷。”客栈老板脸上仿佛开出一朵菊花般,满脸堆笑道,“报喜的几位大人已经在楼下候着了,小的特地上来向陶老爷讨个彩头的。”

陶季炜听此精神大振,忙道:“待我换了衣服就下去。”说罢,陶季炜忙寻了衣服。

那客栈老板连忙送上一套上好的衣服,“我的陶老爷耶,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看看我这衣裳可合不合你的心意?”

这客栈老板极会做生意,常常备下不少贴心物事,讨好那些个中举的试子。故而不少试子高中之后,往往还会惦记这家客栈。于是乎这家客栈在京畿之地口碑愈来愈好。

陶季炜此刻已经是心花怒放,哪还顾了那么多。忙接了衣服,穿上就出去了。那老板带着小二簇拥着陶季炜出去了,此刻已经围了不少试子过来观看了。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人接过喜报了,按照规矩,名次越前的喜报越后发,这陶季炜看上去名次应该不错。否则这客栈老板也不会亲自上门贺喜了。

待陶季炜一出现,几个报喜忙地跪了下来,“恭喜陶老爷高中。”

陶季炜一愣,随即被厅堂中的一块大红竖匾给吸引住了,上面赫然写着:捷报通州老爷陶讳季炜高中京畿乡试第二名亚元。陶季炜心下一凉,知道自己还是输给了那个人。但是很快身边便有不少中举的试子过来贺喜了,陶季炜忙地掏出红包出来打赏报喜的。

除了这些外地试子之外,还有不少家住京城的试子大清早便开门等喜报。无论是贾府还是石府,都已经备下了红包、喜钱、爆竹等物。除了安排小厮去贡院门前看榜之外,也让家中管事的在前门口候着,一有消息便进来通报。

“不晓得宝兄弟这次成绩如何?”宝钗低声道。因为宝钗黛玉为外人,所以便没有陪着贾母等人等喜报,二人只是在薛姨妈这里等丫鬟的报信。这宝钗虽然知道宝玉对科举不上心,但是她也晓得宝玉有些才情,只要第一场没有太大失误的话,宝玉上榜还是很有希望的。

只是如黛玉料想得那样,贾家没有等来任何喜报。小厮回禀道:“宝二爷的名讳不知为何上了蓝榜了。”

贾政喝道:“那还不是那孽畜做得好事!”

几个清客忙劝解道:“哥儿今年才多大?手滑一下,弄脏卷子也是有的。”

贾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生闷气。前院如此,后院自然也如此。王夫人一听这话,眼圈立刻红了,哽咽道:“你但凡有你珠大哥哥一半懂事也够上榜了。”

李纨听闻此话,泪珠也滚了下来。三春忙地劝解了。贾母只是叹了口气,便打发丫鬟给薛姨妈报信。

薛姨妈这边却是淡淡,惟有宝钗有些黯然神伤。黛玉忙宽慰道:“宝姐姐不要太担心,宝哥哥才多大啊?大不了隔三年再考罢了。况且咱们家出去的哥儿,还在乎那么个功名么?”

宝钗知道黛玉这是宽慰自己的话,便只是拍拍黛玉的手,什么也没有再说。

这世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贾府因为贾宝玉上了蓝榜与中举无缘而忧愁,而那边的石家却是喜气洋洋。早有去贡院打听的石禧回来禀报道:“咱们家二少爷中了,是解元!”

几个二门上的婆子忙地将话传了进来,云霄忙地将话带给了芙蓉郡主。

芙蓉郡主闻之大喜,忙道:“阖府上下,今日每人均发一两银子,算是二少爷的喜钱。——云霄,你找人带花给衙门里的老爷,让他今天早点回来;琼宵,回礼准备的如何了?今日怕是少不得有人过来贺喜。”

听闻自家主母吩咐了,手下的人忙地去做事了。

定亲王府。

“王爷,那石家的老二拿了本届京畿乡试的解元。”一个人躬身道。

定亲王听完,笑笑道:“那石靖是个不甚出色的人,没想到生的儿子一个去了边关立功,怕是有封将的前程;这个在家的老二居然得了解元。”

“王爷,虽然陛下不喜八公,但是瞅着芙蓉郡主的面子,陛下似乎对石家小一辈还算荣宠有加,怕是这石家又会起来。”这人局促道,“我们可要表示下?”

定亲王摆摆手道:“曹先生过虑了,就算父皇对石家小的荣宠有加,但也不会放到太高的位置上。如今那位殿下还在对我们一家子苦苦相逼,可叹这八公居然‘忠心耿耿’向着那位。如今父皇只是江南未定,不敢打草惊蛇。一旦江南的事了了,还不知道这石家会如何呢。”

曹先生思考了一会,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如今局势未定,我们不便示好?”

定亲王点点头,便道:“太子爷那边如今有什么举动?”

曹先生道:“如今太子已经在御前听证,嘉亲王爷跟太子走得很亲密。另据人回报,荣国府如今跟太子走得挺近的。”

听到“荣国府”三字,定亲王冷笑道:“这贾家还真是打得好算盘,既讨好了老太子,又安抚了新太子。这样无论谁上台,他们贾家都不会倒,还真是会划算。”

“王爷慎言!”曹先生忙道,“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王爷在陛下面前少不得是一顿训斥。”

定亲王忙作揖道:“多谢先生指教,只是孤最近有些心浮气躁了。想我还是去年才得以奉旨听差,没想到老三现在就能御前听政了。”

“王爷无须担忧。”曹先生自然晓得定亲王烦恼得是什么,“虽然太子早立,但是王爷不要忘了义忠亲王的那档子事。义忠亲王当了四十余年太子,最后还不是被废?在鄙人看来,王爷进可为那位子再争上一争,退也可以当个富贵王爷安享百年。只是鄙人不晓得王爷想当‘能王’?还是‘贤王’?或者只是一个‘富贵闲王’呢?”

“哦?敢问先生,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定亲王反问道。

“若是王爷想当‘能王’,鄙人自然竭尽心力辅佐王爷办事。但是做好了,也许陛下会另眼看待王爷,但也会让陛下觉得王爷另有所图,怕是弄不好就是‘圈禁’。”曹先生缓缓道,“如若当个‘贤王’,王爷则需要广积人脉,只是这一来不仅太子忌讳,怕是陛下也不容王爷。但是若做得好了,就算他日太子继位,王爷手上依旧还有实权。至于谁在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意义么?至于‘富贵闲王’,”曹先生淡淡笑了一声,“王爷尽管在家安养,鄙人也会为王爷安排各种享乐,保管王爷乐不思蜀。”

“这‘富贵闲王’,孤自然不做。”定亲王正色道,“只是这‘能王’与‘闲王’,孤还需要再想想。”

却说这一日贾政因为宝玉不中乡试,便在书房里筹划贾宝玉的前程,门房忽然来报,说:“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

那贾政一惊,心道:这忠顺王一向视我们为贰臣,素无往来,为何今日前来?但是他嘴上还是道:“快请到厅房去。”

待贾政换衣感到厅房,却是忠顺王的心腹,王府长府官。那长府官来了只是请贾政转问宝玉一件事,那蒋玉菡去了哪?

一听此话,贾政又羞又怒。羞的是宝玉与戏子交好,怒的是宝玉居然因为这个戏子得罪了忠顺王。贾政忙命小厮将那宝玉拘了来。那宝玉到了,起初还在抵赖,但是抗不住这长府官的几次盘问,便将蒋玉菡的藏身之处说了出来。

长府官笑道:“二公子又何必这样呢?早些说出来不就结了?”说罢,长府官朝贾政一拱手,然户掏出一个小礼盒,“我家王爷听说姑苏林家的姑娘在府上做客,那姑苏林家的老爷与我家王爷也算是旧识,既然是故人之女,少不得要过问下。只是我家男女有别,我家王爷也不便于她见面,便托在下转赠林姑娘一件物事,权当见面之仪。”

那贾政只得接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恭维,然后命人将此物送进去给林姑娘。

待忠顺王府的人走远了,宝玉也欲离开,贾政喝道:“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几个小厮带着宝玉随着贾政朝书房走去,路上正好遇到贾环跑了过来。那贾政原本心情就不好,见到这个素日不喜的儿子便骂道:“做什么去了!抓起来一起打!”

贾环唬了一跳,眼珠一转,忙道:“刚刚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我看到脑袋这么大,身子这么粗,泡的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过来了。”

贾政眉头一皱,疑道:“好端端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待下,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弄出这暴殒轻生的祸来。若外人知道,祖宗的颜面何在!”喝命:“叫贾琏、赖大来!”

小厮们答应了一声,方欲去叫,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袍襟,贴膝跪下道:“老爷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屋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说到这句,便回头四顾一看。

贾政知其意,将眼色一丢,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贾政听闻此事,又念及刚刚忠顺王府的人找上门来,无名火便起了三分。指着宝玉,怒道:“来人,将这个孽畜好生捆了。我要行家法,打死这个孽畜算了。”

“姑娘,这是老爷从前面托人送来的,说是忠顺王爷给姑娘的。”一个丫鬟将礼盒递给了锦雯。

锦雯忙地将礼盒拿到黛玉面前,黛玉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串翡翠项链。黛玉冷冷道:“收起来罢。”

锦雯会意,她也料得自己姑娘断然不会喜欢如此俗气的物事。便将那翡翠项链收到另一个匣子里了,那个匣子里存放的皆是一些看上去华美,实际是自家小姐不喜的物事。这些个物事,最后都被自己姑娘以各种名义送给一些非至交的人物。

黛玉不明白为何这忠顺王府巴巴地来示好,她依稀记得自己父亲与这位王爷并不交好。虽然林如海忠于圣上,但是林如海毕竟出身清流,故而对忠顺王这样的皇家子弟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如今这王府找上门来,黛玉不相信那只老狐狸仅仅是来一全故人之情。

正当黛玉疑惑之际,l琴慌忙地跑了进来,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黛玉眉头一皱,锦雯出言道:“怎么回事?姑娘都说过多少次了?如此这般怕又要让这府上的人瞧了笑话去。”

那l琴冷笑道:“这次怕不晓得是谁看谁的笑话了?”

黛玉一听,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l琴道:“刚刚听前面的人说,这贾府的二老爷将宝玉捆了,说要打死算了!”

黛玉心下立刻明白应该是金钏儿事发了,怕也少不得贾环挑拨。黛玉虽然心道这贾环未免太心黑了,但是一想到这王夫人平素如何对付赵姨娘与贾环,便也觉得贾环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况且在这档子事上,那王夫人也做得太过分了。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若宝玉真的一点事没有,是个纯情小男生的话,这贾政又何须说出“打死”二字。

紫鹃见黛玉在想,便以为是舍不得,忙道:“姑娘不妨去看看?”

黛玉摇摇头,“舅舅要处理家事,我一个外甥女去掺和什么?”

黛玉并不着急,这贾宝玉才不会被家法打死呢!这贾母跟王夫人可是将他视若掌上明珠,自然会出面相保。况且这贾政身边的人也晓得这宝玉乃日后的当家人,就算下手也不过是给贾政看看罢了,此刻怕是早就去寻了王夫人、贾母了。

王嬷嬷见黛玉态度坚决,便道:“姑娘不去也好,日后我们少掺和他们的家事,省得一些不知好歹的奴才又来嚼舌头。”

紫鹃一听,脸就红了。她自然晓得因为王夫人不喜黛玉,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便有些看不起黛玉。若不是贾母与王熙凤周旋,怕是黛玉早就被赶出府了。如今黛玉若是去了,轻则被人说“不知庄重”,重则少不得嘲讽她这个客居小姐居然在府里拿大了。如今自己这一说,虽然全了黛玉与宝玉的“兄妹之情”,怕是少不得又要将这个林姑娘送到火上去烤了。

南书房。

“戴权,棠棣那可有什么事情奏报?”皇帝抿了一口茶道。

戴权忙跪下,道:“棠棣大人最近密报道,如今贾家荣府借着贤德妃的关系搭上了太子爷,送了几次礼过去。”

皇帝皱了下眉头,“这老三做什么!朕说了多少次了,安心听政,专心做事,日后少不得他的好!如今跟那贾府勾结在一起做什么?”

戴权道:“奴才不知太子爷想什么,但是奴才觉得太子爷怕是受了身边小人的蛊惑才如此妄为。”

皇帝听后,道:“怕是少不得要借个由头敲打下他身边的那些人!——如今这后宫可有什么大事?你明儿个让宫里的嫔妃、贵人好生学学朕立在咸阳宫前的那块牌子上的话!”说完皇帝放下茶杯,看起了诏书。

但是戴权却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咸阳宫宫前立着一块黄铜牌子,上面写着一句话“凡后宫过问朝政者,立毙之!”

如今皇帝借着此事发作怕是对几位娘娘结交外臣已经有所不满了,但是戴权还想到这会不会是皇帝在警告自己?虽然自己是皇命兼着锦衣卫总调的身份,但是自己明里暗里与忠顺王“眉来眼去”怕早落在这个皇帝的眼里了。如今朝廷上,兰台寺、十三衙门与锦衣卫三大衙门互相制衡,谁晓得这个皇帝手里又没有其他衙门看着这三个衙门呢?一想到这,戴权只觉得胯.下.一热,差点就吓得尿了出来。

戴权的一举一动似乎已经惊动了皇帝,皇帝只是抬起眼,冷冷地看了戴权一眼。道:“你先下去吧,好生替朕做事,日后少不得给你个好下场。”

“遵旨,奴才叩谢陛下恩典。”那戴权忙地跪了下去。

皇帝放下手上的诏书,自言自语道:“林爱卿啊林爱卿,当日一别,便是人鬼殊途了。当年你说为朕平定东南之事,如今这东南就要安定了,只是卿家再也不能为朕办事了。”那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你那女儿,朕自然会替你好生照料的。他日提她选个好夫婿,也算朕对卿家的一点心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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