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也道不明。几声叹息后,我只淡淡的看着南宫道:“过去了,或者,我们都该有个新的开始。重新来过。”
回到长安,已是次日傍晚,刘彻下令隔天再办家宴,我会到椒房疲惫的洗了个澡,简单的换上衣裳,,随即宫人禀告道:“娘娘,南宫公主求见。”
南宫公主换了汉服,梳理了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这样打扮虽不算是艳丽,可看起来却是年轻了许多。时值夏季,天气酷热,我索性让人在凉亭上架了竹榻,取了软枕靠在竹榻上。
“我去过长乐宫了。这些年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了些。”南宫翻了个身,看着天上明月。”
我闭眼静静的听着南宫自语:“在和亲后,在匈奴呆的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没有怨恨过她,为了恩宠,为了清名,为了她所谓的贤德,她竟可以把我放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不管不问。可是,当知道她死了,我竟也会难过。想起小时候,我们几个姐妹靠在她身边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想到那些年我们何尝不是在她的庇佑下长大的。这时候,也就不恨了。”
我想到了小时候的刘彘,那时候该市王太后失宠的时候吧?任由着刘彘受着欺负,却是无能为力。
南宫的语气中,透这淡淡的难过:“阿娇,我不曾想过,母后会这样对你。”
我不想听到王太后的名字,不想再听。对我而言,她恨我,恨不得撕裂我,以至于在死后都要套一个沉重的枷锁给我。我睁开眼睛,看着亭外,月影憧憧,清风明月,拂过微热的肌肤,清凉清凉的:“她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要过去。”
南宫沉默了会,叹了口气。
我忽然想到了曹寿,想到了他曾经对我的嘱托,翻了个身,昔日秀美如花的女子,在经历了这么些磨难后逐渐的苍老,看似竟要比平阳公主要老上几岁。我心中怅然,轻声默念道:“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若有来生,定不负卿。”看着南宫微微一滞,睁开眼睛看着我:“阿娇,谁人和你说的?”
“阿姐心中有数,不是吗?”我淡淡的说道:“去年,曹大哥病重,我途径平阳见了一面,他让我转告他的二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若有来生,定不负卿?”南宫呆滞了一会,转而带着质疑的口气重复着曹寿的话,语气中带着冷笑嘲讽:“好一个,若有来生,定不负卿,好一个若有来生,定不负卿。今生负了,指望什么来生,指望来世,天大的笑话。若是尔心匪石,当初为何挪移?”
曾经相爱过的人,到今日,看着昔日的爱情,也不过是看着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看着南宫,心生怜惜,却不自怜。就如我爱过刘彻,尽管走到了这一步,又有什么好后悔的。昔日的选择,今日的恶果,除了自己吞食,又能如何?何必庸人自扰。
“阿姐可知前两个月,曹大哥去了。”我冷冷道。
“二妹”一进门,平阳公主迎着走了过来,脸带笑意:“今天方才回的宫,便急急赶了过来。”
“姐姐。”南宫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平阳:“烦劳姐姐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吃苦了。若是母后还在。”平阳托起南宫,细细的看了看南宫,眼角含泪道:“若能早些日子回来,母后该可以瞑目了。”
“南宫阿姐回来了,日后再也不会离开的。”我含笑说道,心道,二人虽是姐妹,可十几年未见,感情竟是疏离成这样。想来当初王太后选择了南宫去和亲,平阳公主大概就是大大的功臣确是可信的。也难怪南宫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忘不了,爱情背叛了,亲情也背叛了。除了在恨里过日子,又能如何?“皇上已备好了宴席,我们过去吧。”
宴席中,霍去病,卫青,公孙贺等几个有功的将士也一同过来了。依旧是喜庆欢歌。唯一不同的是南宫公主的归来,刘彻为此嘉奖了卫青。与此同时,把王太后的几个同金王孙的两个女儿也请到了宫中。因这王太后刚刚归天不久,宴席上的人多着素服。
我看着朝下的霍去病,并没有看到姝姝,看来小丫头敌我阵营分的不是一般的清楚,有刘彻的地方,姝姝依旧不肯出现。倒是刘闳同卫青几个大将军连连劝酒,笑语然然,看似却是深得人心。
我饮啜了口盏中酒水,看来,距离储君之争,真的不远了。
“阿娇”南宫笑着在我耳边附着说了几话:“和皇上说说,我乏了,想先回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靠近刘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同兴致高昂的刘彻说,只得看着堂下大臣没有注意到,拉了拉刘彻的袖子,见他挪过头看我,迅速的低声说道:“阿姐乏了,我送她先行回去。”
刘彻同意后,我同南宫迅速的离开。
一出了宫门,方才发现,天竟下起了小雨。这样的时节,能够见到这样飘絮一般,如同飞散着如漫天的水气,映衬着宫中姿态各异的宫灯,迷蒙的像是天境,形成了一幅飘然若世的画面。
南宫面色微酡,走了段路,到了御花园,看着走廊外面的雨水,飞落在花园中的树木花草边,落到干涸的泥土中,迅速的渗入,南宫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飞快的奔跑着,而后站立在花园内,举起手接着雨水。笑的无比灿烂。
我接过宫女手中的伞,走到南宫的身边:“阿姐,雨大了,快些回去。当心着凉。”
南宫仔细的看着手心中的水珠,慢慢的从指缝中流溢出去,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了过去。若喜若忧。
许久,当雨水渐渐大了,尽管撑着伞,依旧遮挡不住渐渐磅礴的大雨,南宫张开手,让雨水随着手指的缝隙流下,袖口已湿答答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抬头看着我,笑的妩媚:“我们回去吧。”
我微微点头,跟着南宫离开,脚步缓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阴影下的人。
次日,刘彻命霍去病骠姚校尉,以所部壮士为其部属。刘彻选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六郡彪悍,善于骑射的良家子共八百余人宿卫建章宫,称建章营骑。
所谓的建章营骑应该就是后来改名为羽林骑,取其“如羽之疾,如林之多”的意思,属光禄勋,为皇帝护卫,长官有羽林中郎将及羽林郎。
霍去病拜谢皇恩后来到了椒房。
这么多年过去,霍去病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别扭的小鬼,相貌俊朗,嘴角永远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笑着说道:“幸好那日你是匆匆的赶回来,而不是跟随卫青回朝,否则,真不知又有多少
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芳心暗许了。”
霍去病微笑了会没说什么。倒是一边的姝姝好奇的抬起头道:“娘,小霍哥哥是不是要娶婆娘了?”
“噗—咳”我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奇怪的词,当初带着她离开匈奴回到祁连的时候,她不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三岁小孩,在怎么还记得这些个词来着?我一边擦着嘴,笑的乐不可支,就连霍去病也是眉角挑高,忍俊不禁。
姝姝不满的看着我们,边吃着热腾腾的包子,鼓着嘴巴道:“娘,能有多好笑?小霍哥哥你要娶婆娘吗?”
霍去病给姝姝擦了擦嘴,勾这一抹笑容,但笑不语。
姝姝眼中流露出恼怒,索性不悦的放下包子。
“干吗不吃了?”霍去病嘻嘻的看着姝姝,全然不似所谓的小将,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看似倒像不怀好意的小鬼头,朝着姝姝笑道:“不是说饿了吗?还是不合胃口了?”
“不想吃包子了,”姝姝想了一会不满的说道道:“娘,我现在想吃鸡翅膀了,我们去烤鸡翅膀吃好不好?”
我笑了笑同意。只见姝姝对霍去病说:“那小霍哥哥去打山鸡过来。”
我无语的看着姝姝,这里哪里去打什么山鸡?姝姝莫不是叫口叫习惯了?正要开口,却见霍去病向外走去:“小霍,你打算去哪里抓山鸡?”
霍去病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一边笑声朗朗说:“不知道我这骠姚校尉去皇上家御膳房偷几只山鸡,要是被抓了,会当如何?到时候还望祁连公主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霍去病偷鸡不成,倒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连家,没想到遇上了秦小小的宝贝儿子桑大宝。
桑大宝见着姝姝,乐得两个小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直线。胖乎乎的小手顿时伸了过来,在姝姝的面前晃了两晃:“小姝姝,我就知道你这几天一定会过来的。”
“小宝,今天没随你你爹爹去商行里吗?”姝姝以牙还牙的嘲笑大宝,不过说起来,大宝比姝姝大上一点,不过个头却比姝姝矮。偏偏就喜欢称呼姝姝时候前面多个小字。
“小民见过皇后娘娘。”大宝正在换牙,说话的时候漏着风,见了我,规规矩矩的施礼道:“这几日,父亲下了南边办差事,大概要好些个月才可以回来。娘忙着店里的事情,大宝就自己来了。”
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