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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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往连城璧所住的房间,司马相平淡无奇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神色波动。

早上那无字天书映耀在阳光下的墨字句句深刻眼中,在司马相心底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浪潮。

原来萧十一郎是护刀一族萧家的后人,看来他死了,倒更省事一些。

走到连城璧房门口停下脚步,司马相从怀中掏出无瑕山庄的地契看了一眼后,清亮明眸里飞速滑过一丝冰冷笑意。

城璧,就算你当初不卖无瑕山庄,我也有法子叫你众叛亲离、无依无靠。

听见房内传来一声微动,司马相将地契折好收入怀中,推开房门走进之际脸上扬起一抹明朗笑意,“城璧。”

连城璧正在整理床铺,见司马相来,忙放下手中东西让座。

“我不过是顺道过来瞧瞧你,”司马相拉住连城璧的手,带着他走至桌边坐下,“昨晚睡得可好?还有哪儿不适应的,告诉我,我即刻叫下人们去准备。”

“不必麻烦,都挺好的。”连城璧弯唇笑笑,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司马相握着的手,“司马兄一早欲往何处?”

“是这样,”司马相唇角勾起一抹温雅的笑容,“庄内到了一匹宝马,我正打算去瞧瞧。城璧若有兴致,不如同我一起去,如何?”

连城璧心中一动,待想答应,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恐怕不太妥当。”

司马相是这一庄之主,他去自然是名正言顺之事。然而自己不过是借住在此,何来名目前去?

“有何不妥?”司马相作势瞪了连城璧一眼,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便往外走去,“这庄内任何地方你只管前去,有谁胆敢说半个‘不’字,我定叫他好看!”

连城璧闻言,唇畔弯起淡淡笑意,眉宇间却积聚起一层挥散不去的愁虑。

两人一路来到司马山庄后山的马场,司马相命人将那银白的马牵出来让连城璧过目,只见那马周身银如雪白,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手指触摸下只觉皮薄毛细,举蹄踱步间步伐轻盈,连城璧不由得惊异道,“这是西域的汗血宝马。此马生性不羁,难以驯服,不知司马兄是怎样将它虏回马场的。”

司马相避重就轻道,“城璧可喜欢?”

“此马及其珍贵,”连城璧抚摸着马颈上的细腻绒毛,笑着回答,“想来不喜爱之人,世间绝无。”

“既然如此,”司马相迈步上前,伸手覆在连城璧的手背上,柔声道,“这马,我就送给城璧了。”

连城璧心一惊,几乎是立刻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走开几步绕至马的另一边避开司马相,勉强含笑道,“司马兄,无故送此大礼,城璧实在担受不起。还是请留了以后送与嫂夫人罢。”说完,反身朝马场外走了去。

“城璧。”司马相望着连城璧离去的背影,眼底迸射出洌洌寒光。

气急败坏地回到房内,司马相一掌拍在桌面,强劲的内力将一张上好的桌子生生震成了碎片。

“火气这么大,小心被连城璧知道。”花如玉摇着扇子走进来,一眼瞧见地上散落的碎片,不由得摇头道,“莫不是送马被拒绝了?”

“每天与他朝夕相对,我究竟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司马相内心怒火焚烧,那看得到却碰不得的禁地,令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体里流窜的抑郁,想要直接撕开假面具,让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见司马相如此燥怒,花如玉失笑道,“不忍,你想怎样?从小到大你给连城璧的,不就是一位好兄长的形象么?现在突然翻脸从兄长变成觊觎他的情人,”顿了顿,花如玉瞟了一眼司马相瞬间变色的神情,淡然道,“更何况,这位觊觎他的兄长,还是设计害他一无所有之人。你想,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被花如玉一语点醒,司马相整个身子往后靠了去,重重倚在了椅背上,“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司马家与连家素有姻亲,他身为长子,理应与我结合才是。可他偏偏不懂……”

花如玉张口正要说话,见下人进来将地上散乱的桌子碎片扫了出去,便改口道,“你太心急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如今他人就在眼前,还不能再多等片刻吗?”

司马相轻阖眼帘,无意识般叹息道,“正是因为我等了太久,所以如今他在眼前,我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稍停片刻,司马相霍然睁眼看着花如玉,一字一句问道,“以前他不是我的,要我忍。如今他已经是我的了,还要我忍。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见司马相满目狰狞,儒雅俊秀的脸颊扭曲成魔魇,花如玉蹙眉提醒,“公子,你心魔又犯了。”

对上花如玉那墨黑的眼睛,看着那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癫狂的神情,司马相忙收敛心神,强行调息将心底胡乱四窜的气流给压了下去。

“你下去罢,让我一个人静静。”司马相挥了挥手手,等花如玉离开后,头往后仰枕在椅背上阖眼假寐。

走出司马相的房间,花如玉站在门外侧目看了屋子里那人一眼,回头之际一抹怅然自眼底稍纵即逝。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在司马山庄住了几日,连城璧虽觉多有不便,然而司马相也不曾再有言语或是行动上的冒犯,也总算是叫他暗下松了一口气。

此后只要是得空之时,司马相便常来陪伴连城璧。或是带他出城游赏风景,或是邀他草原骑马驰聘。但无论司马相百般柔情安抚,却再也不能从连城璧脸上看到昔日那清朗如空的笑意。

记忆里,那个有着桀然傲骨、笑如阳春三月般明媚耀眼的人儿,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然远走……

入夜,司马相悄悄走至连城璧所住的房间外,从窗口看向屋内,却发现连城璧正呆坐在椅子上,静懿的神情就好似一摊死水,寻不见一丝涟漪。

灼烧般的疼痛从司马相心底弥漫散开。看着连城璧那仿如入定般木然的神色,司马相手指下意识紧紧攫握,异样的悸痛在心涧缓缓流淌,拧搅到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狠狠抽痛起来。

城璧,不要怪我……

司马相微微侧头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屋内那茫然无神的人儿,似乎只要多看一眼,自己的心也随之一起沦陷至无底深渊。

不知门外何时已站了人,连城璧陷在自我的思绪里久久不曾回神。

只有到这夜深人静时分,连城璧才能卸下白日里的强颜欢笑,只需要静静坐着,便觉得心情无比的轻松舒畅。

但即便是这样坐着,连城璧却从不曾多想——也不敢多想。只要思绪一动,萧十一郎、无瑕山庄、萧沛、白杨绿柳等等一切或逝去或离开的人事物,便如涨潮的海水般将他整个身心淹没。

“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朦胧间,似乎有人伸手轻抚在自己脸上,那清悦而温馨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令连城璧平静的心掀起一阵翻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都交给我。”

连城璧的心在一瞬间有着片刻的麻木。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幻觉罢了——因长久以来的思念和压抑而产生的幻觉。但随即,一阵更为强烈的疼痛汹涌袭来,嗓子眼处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梗咽、挣扎、得不到救赎,只有泪水倾泻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回头见连城璧眼眶温润,似有水珠挂在眼角,似坠、未坠,司马相亟欲冲门而进的举动在快速思忖后,硬生生给压了下来。

城璧,即便是这样一个失去了笑容的你,我也不能放你走……

司马相微阖眼帘,在心底重重叹气。你不要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时间一点点流走。连城璧静坐一宿未睡,司马相站在门外一夜相陪。等日头东升,下人打了水来请连城璧起身时,司马相这才转身离开。

此后连续数夜,司马相都去连城璧房外瞧他,这才得知连城璧每夜根本无法入睡。即便是强行闭眼小歇,也每每在睡梦挣扎徘徊,最后满额是汗的惊醒。

司马相深知他是内心怀有自责与愧疚,才将这一切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使得每夜无法安然入眠。但如要开解,除非告知真相……想到这里,司马相原本悸动的心霎时平静无波。

谁也不能将你带离我身边,城璧,谁也不能!

反身走至花园,司马相抬头看了看星点闪耀的夜空,阴沉而寂寥的脸色宛如暴风雨前的天际般,毫无一丝温度。

“真的吗?后院住的原来就是无瑕山庄少主连城璧啊?”

“当然了,那天我给牢里的人送饭时,绕路从那儿经过,正巧看了一眼。那连公子长得可隽美了。”

“怪不得庄主这么紧张了,都不许下人们接近那院子。”

夜幕下,两个连夜洗衣的丫头坐在园子里的井旁,边搓洗着手中衣物边小声议论着。

司马相心一沉,从树后迈步走出至那两个丫头的身后站定。只听见其中一人轻声笑道,“听外面人说,连城璧是个伪君子。不但败了自家山庄,还害死了沈老太君,假仁假义,更和武林所不耻的大盗萧十一郎有污秽之行……”

还未说完,话语便断在了喉间。说话的丫头身子一歪,往地上倒了下去,凸出的眼珠仿佛还盛着不明所以的疑惑和惊悚。

旁边坐着的丫头还来不及惊声尖叫,便被司马相一把掐住的喉咙,“庄……庄主……”

司马相手指渐渐收拢,温雅的脸上笼罩着一片狰狞凶狠。

痛苦的窒息感才从那丫头心头闪过,气息霎时中断。

司马相松开手指,丫头的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一阵清风拂过,夜幕下司马相站在两具尸体的中间,随风飘拂的衣袂更添几分暴戾诡魅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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