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诺耶，你把茶和点心送到楼上去，夏莉他们差不多要吃了。”佩吉太太把桌上的托盘推到另一侧，瞧着蹲在火炉边扇火的男人：“我这里要做的事情太多，你帮我个忙，快点下来就成，火炉不会灭的，我帮你照看着呢。”

格雷诺耶其实早想上楼瞧瞧两人的情况，他的房间在一楼，他们的却全在二楼，且中间的墙壁全都打通了，晚上走动的声音都会让他心焦不已。此时他心中暗喜却直皱眉头纠结道：“夏莉小姐让我没事不要到楼上去...我担心她会责怪我。”

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听这话，佩吉太太拍着胸脯自信道：“我们夏莉小姐温柔善良，绝对不会和你计较的，况且你是帮我的忙，她就更没理由责怪你了。如果她有什么疑问，你就直说是我让的！行了，快去吧！”她挥挥手催促格雷诺耶快些，见对方端着盘子出去了才继续低头干活。

正厅对外的买卖基本由狄烈特太太打理，最近生意非常红火。两幢房子联通后，夏莉将隔壁一楼也改成了玻璃大窗，光线充足后看着敞亮了许多。她又添置了几张桌椅，供一些不回家的客人用餐。现在正值下午餐时间，店里客人较多，有钱人派来预定上门送餐的占了绝大多数。狄烈特太太正周旋于众多客人间，能言善道的口才哄得不少人其乐融融的挤在一起聊天。

格雷诺耶没有什么存在感，轻巧的绕过一个差点撞到他的人，见对方根本没注意便直接奔二楼去了。

前几天的病状，医生只说他是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没什么大毛病。夏莉让他修养两天便开始干活了，期间也未曾来看他。

现在由于他的加入，佩吉先生从杂活中解放出来，就加入了狄烈特先生的送餐队伍，夏莉见楼下不是很忙，下楼时间都减少了。他在楼下着急地抓心挠肺，她却一点也不在意。不得不说，现实比想象更让格雷诺耶沮丧。

二楼的门虚掩着，以往还有欢声笑语，今天却极为安静。格雷诺耶感到奇怪，悄悄凑上去，他行动一向小心谨慎，脚放在木板上没发出一丝声音。

“先保持不动，抬头的姿势有些辛苦，马上就好啦。”夏莉柔软甜蜜的声音传来，他透过门缝只能看见她的衣角，两人都挤在窗户前，她的裙摆像花散开，人正向端坐的男人怀中倾斜着。

夏莉沾取了一些黄色乳液，附身凑近魅影面部，细致观察对方的脸部状况。随后她将乳液轻轻的蹭在满是疤痕的区域，一边细心地问道：“这样按压会痛吗？”

“并不会。”魅影看着她，微勾起嘴角。对女孩为他妆点面部的行为包容万分。

近在咫尺的面庞白净如美玉，细致的看不出丝毫毛孔，她的鼻梁侧有一粒淡淡的小痣，俏皮可爱。星辰般耀眼闪亮的眼睛展示着内部美丽的灵魂，更像是一幅精美传世的画卷。

克丽丝汀曾经带着敬畏和惊慌吻过他，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亲吻的滋味。当她第一次靠近没有面具的他时便带着不自知的惶恐，弱小的像是动物的眼睛里带着水光。尽管她最终竭力克服着身体的颤抖，亲吻他愿意为了保全拉乌尔的生命转而陪伴他。但在那时，他却明白了，他可以是她的父亲，她的导师，她的密友却永远不能成为她的爱人。

她并不爱他...这令他痛苦万分，绝望想象着扭曲黑暗的灵魂没办法得到任何人的喜爱。

黑发女孩靠的很近，巴掌远的距离他只需凑上前便能吻到她的红唇。他浑身懒洋洋地注视着对方，凉凉的液体覆盖在他的耻辱印记上，却直暖到他的心脏。她带着小心克制的力道生怕弄疼他，温暖潮湿的气息扑到脸上，满满的被珍惜感在心中翻涌。

他曾以为对方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也曾以为自己已经了解透她了。天真浪漫，抵挡不住诱惑的绵羊姑娘。他的声线阴险华丽，他的措辞恶毒优雅，这丑陋的半张脸是天生不同，也是收养他的吉普赛人刻意伤害的结果。集美丽或集丑陋于一身的人能得到注意，而他天使和恶魔在一张脸上结合却能让人铭记。

她抵挡住他黑暗阴险的猜忌揣度，向他伸出了甜蜜的怀抱。当他来到她身边，黑暗记忆淹没他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少了。

“你笑什么呀？”夏莉好奇问道，手上动作不停，这年代的乳液真心不如后世好使，她都拍那么久还没吸收干净，粘粘的触感不知道加了啥料。她既要拍打又要控制力道，手腕有些酸，却见魅影在笑，眼中闪着细碎的亮光。

“没事。”埃里克笑笑，抿唇道。将视线移向窗外，他很难想到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脱下面具，居然不是在对镜自怜着疯狂臆想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他早些遇上的是夏莉，人生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夏莉轻轻拍着直到水分差不多吸收干净了才收手，见他侧脸好似光亮了些，有些小骄傲的扬起下巴。哼哼着有了底气，按照她的计划是想模仿后世的那些美妆博主盖住瑕疵，再用化妆品进行美化。但是现在才勉勉强强的凑齐了乳液，粉饼腮红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

“等下给你涂遮盖皮肤瑕疵的东西，看看能遮住多少。如果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那我就停手不画了。”

魅影听之任之完全没意见，淡然将自己的脸交给女孩处理，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夏莉拿起化妆品店老板推荐的黄色乳液晃了晃，打开瓶盖闻闻味道，有股百合花香气，估计是植物提取物之类的东西。她搓搓手心倒了一些出来，在他侧脸点上了一些，按照手法一点点晕开，看着褐黄色被遮淡了开心的合不拢嘴。

“要是有整容手术就好了...”她碎碎念叨着，魅影的视线又转移至她的鼻侧性感可爱的小痣上，笑看她古灵精怪的嘟囔：“什么是整容手术？请医生在脸上做手术吗？”

“这你都猜的到？”夏莉挑眉，笑嘻嘻地在男人鼻子上点了一滴液体，“你听说过这种手术？”

魅影遗憾地摇头，“未曾听过。”

夏莉捧着脸蛋，星星眼：“我也希望有啊，再去变漂亮一些！迷倒全世界的男人！”惹得魅影剜了她一眼，“你已经不需要变得更漂亮了，我的大小姐。年仅13岁的你已经美过绝大多数人了。”

“嘻嘻。”夏莉一点也不扭捏嘻哈过后便认真为他妆点，嘴里也不停：“我就喜欢听别人夸我，特别喜欢听你夸！”<(￣v￣)/

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

“埃里克你说，要是这些东西还是遮盖不了全部的话，能考虑一下我的第二个方案么？”

“什么？”他挑眉。

“我想在你脸上画花怎么样？或者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肯定遮得住！而且走出去一定非常惊艳哒！还不用面具。”q3q

“... 你...可以尝试一下。”夏莉听出了生咬着后槽牙的威胁之意，缩缩脖子，决定还是先履行好第一个方案再说。

“咚。”重物砸地的闷响突起，她回头去看。虚掩的门已经半开了，门外蹲着身穿灰布衣物的男人正慌忙收拾着掉地的食物。夏莉看着滚进来的一块点心和门口满地都是的奶茶，忽然有些心累。

“格雷诺耶...”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他慌张的辩解道，眼神无措的望向她，不经意间瞄向室内另一人，只看见一个背影，桌面上竖着一张面具，正对着男人的脸。

“你别紧张？”夏莉走到他面前见他还蹲着，不解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摔倒了么？”

格雷诺耶摇头，用长发做遮掩偷偷向上瞄夏莉的神情，发现对方真的没有生气，脸部肌肉才舒缓一些。“抱歉，我的脚刚刚发软，好像不听我使唤了。”

夏莉正欲说话，却听魅影先生说道：

“这位巴蒂斯特先生，偷听可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他戴上面具，转身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坐在地的男人，“虽然我有些欣赏你，但这样追求女孩可不行！”

格雷诺耶：“......”

夏莉：？？？

为什么都看她？

“格雷诺耶在偷听？”夏莉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格雷诺耶／魅影：真是抓得一手好重点...

夏莉眨眨眼，狐疑的视线扫过垂头不语的格雷诺耶又转回到埃里克身上，“你说他在偷听？还有喜欢的女孩子？谁啊？”

魅影瞧了她一眼，决定不帮她脑瓜子开窍了，留着以后的丈夫慢慢开吧。:-d

“我诈他的。”

格雷诺耶：q3q

魅影：(v_v)

夏莉：啥情况啊？_(:3f∠)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