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鹰族最大优势是马上作战能力。”栖夙语, “所以第一步,破坏他们的马场, 同时,趁乱救人。”
深夜, 凉风轻拂,四野寂寥无声,青草的气息弥漫大地。数十个矫捷的黑影小心地越过猎鹰族的防线,偷偷潜到马场附近。烈鹰族的马场用木栏围住,马匹平时放养其中,足足有数千匹,蔚为壮观。
黑影分开行动, 一方面破坏围栏, 一方面驱赶马群。潜入者对马的习性似乎十分熟悉,行动起来并未弄出太大的动静,马群不过略略嘶鸣几声便跟随着大部队小跑起来。
直到第一批马群跑出马场,烈鹰族的守卫才警醒, 敲响了锣鼓。
不过为时已晚, 潜入者们纷纷拿出鞭子和刺镖,强行驱赶马群,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大多数战马闯出马场后四下逃窜,将前来抓人的烈鹰族部众都冲散了。潜入者们也趁乱逃跑,消失在黑暗中。
烈鹰族大怒,他们以极快的速度集结, 派出一部分兵力寻找潜入者,另外大部分去追回逃走了战马。要知道驯马不易,一匹野马要成为合格的战马需要不短的时间,没有人比这些草原战士更看重自己的战马。
马场的马匹数量庞大,但也被潜入者赶跑了近两千匹,马群疯跑起来破坏力是惊人的,烈鹰族士兵必须先包围住,再利用哨声之类的控制它们。
这样一场变故,分散了烈鹰族数百人的战力,同时令大部分人在短时间内无马可骑。
巫越:“一旦出现骚动,营地的烈焰族主力必然警觉,那么浮图的安全成为了最大的隐患。”。
栖夙:“所以我们要在骚动之前派人先蛰伏在浮图所在的帐篷附近,一有信号便救人。”
“外面出什么事了?”墨非坐起来问道。
孤鹤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心里却在猜测,难道有人潜进来了?可是在这片草原上,谁敢跟烈鹰族做对?
【有人来救你了,做好准备。】墨非耳边忽然传来湛羿的提醒。
墨非忙道:“宝尊,收拾好你的药箱。孤鹤,恐怕是有人来就我了,你背着我,准备逃。”
孤鹤也不犹豫,一把将墨非背在背上,然后用布绳将她固定,又拿起一件长袍盖在她身上。
宝尊的动作也和利落,不过一会就将东西收拾妥当。正在这时,两名烈鹰族士兵突然闯进来,恶声恶气道:“赶紧跟我们出来。”
三人对望一眼,只能跟上。
出得帐篷,才发现营地中正有不少士兵在跑动集合。那两个领着三人出来的烈鹰族士兵却有些奇怪,他们并未跟着大部队走,而是不着痕迹的转向了阴暗处。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遇到的几名烈鹰族士兵都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像在为他们放哨一般。
“几位,马匹准备好了,你们赶紧朝南边跑,有追兵也不要停,会有人接应的。”这时,那两名烈鹰族士兵中的一个突然开口道。
三人这才知道这几人是来救人的。
他们竟然清理了一条路线上的烈鹰族士兵,并替换成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待到马匹处,墨非问:“是主公来了吗?”
“戎臻王确实来了,不过我等是栖夙大人的卫士。”
想不到栖夙也来了?
几人来不及细想,因为已经有人发现了墨非等人的失踪,仅仅比他们晚一步而已,栖夙他们的时间算的时间刚刚好,也险之又险。
栖夙:“如此救人肯定会被发现,浮图必须不停逃跑,不过他们速度肯定不及烈鹰族,这时就需要我们的人去接应。”
巫越:“这个交给本王,在夜晚伏击骑兵并不难。”
孤鹤带着墨非上了一匹马,宝尊单独坐一匹马,三人两马超南方狂奔。
栖夙的卫士设置的陷阱不过阻了追兵片刻,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百骑兵紧追而去。
宝尊的骑术不佳,而孤鹤那边承载着两人的重量,一逃一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巫越就埋伏在不远处,他俯身听着隐隐的马蹄声,极力忍住冲出去的冲动,不停地心里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或许是他的祈求被上天听见,也或许是墨非他们运气足够好,三人竟然在烈鹰族追到前,越过了巫越等人伏击地。
巫越心中狂喜,再没分神去看墨非等人越行越远的身影,只是面色冷峻地盯着直冲而来的追兵。
就在数百骑兵要越过防线时,地面上突然冒出几根绷直的绊马索,毫无防备的他们,立时摔了个人仰马翻。前面的大多人中招,后面的也因为勒马不及而撞上,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巫越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埋伏在暗处的人一齐冲杀而出,任他烈鹰族如何强悍,也只能饮恨当场。
追兵解决,巫越等人立刻抢了烈鹰族的战马朝墨非等人的方向赶去,那儿还有接应部队,他们早约定了汇合地点。
栖夙:“烈鹰族战士共有两千八多人,守卫盐场的有四百,守卫马场的有三百,营地有一千五,监视部落的有两百,其余的都在烈鹰族居住地,那里离部落比较远,暂时不用理会。”
巫越:“分散他们的兵力之后,若伏击成功,最终我们要对付的,可能仅仅只剩下营地一千人左右,还是大多数没有战马的部众。”
“没错,监视部落的两百人,可以靠临时组建的部落战士去对付,他们的骑战能力也不弱,剩下的……”
“剩下的就是集中兵力,连同从蛮地而来的异族,进行最后决战。”
“那时,烈鹰族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成了一群飞不上天的秃鹰。”
巫越赶到汇合地点,一眼就看到了孤鹤身后的墨非。
他瘦了!
他来了!
两人心中同时闪现这样的念头。
对视良久,巫越向他伸出手:“浮图,和本王一起去打这最后一仗吧!”
墨非望向孤鹤,孤鹤侧着脸,笑道:“去吧,大人,某会跟随在你身后。”说着,将布绳松开。
放荡不羁的孤鹤,有时候比任何人洒脱。
墨非没有再犹豫,向巫越伸出了手。
身体倏地一下被拉离了孤鹤的坐骑,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终于……拉住你了。”巫越低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带着沉重的呼吸和略显沧桑的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墨非有种酸涩的悸动。
随着巫越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一起朝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迎着即将出现的黎明,凉风不停从脸颊边擦过,驱散了心中所有茫然与恐惧……
栖夙的人马已经守在了聚集地,他身后是一群衣着五花八门的年轻人,而等候期间,他的卫士也没闲着,潜伏在烈鹰族营不停地制造骚乱,或放火,或暗杀,无所不用其极,弄得整个营地乌烟瘴气。
领教过栖夙手段的人,估计都对他恨之入骨,这个男人从来只走暗路。
远远看到巫越骑马而来,他前面坐着的赫然便是连日来一直思念的人。
栖夙心中微微波动,定定地望着略有些憔悴的浮图。
巫越将披风一揽,将他掩在怀中,连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栖夙斜斜望了巫越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栖夙,这次虽然和你合作,但决战之后,你最好尽快从本王眼中消失,否则必取你的狗命。”
“尊下过河拆桥的速度倒是挺快,这河都还没过呢。”
巫越冷冷地望着他,沉声不语。
墨非用手指搭住巫越的胳膊,蹭蹭几下露出一双眼睛,惊异地望着对面的栖夙,巫越竟然会和他合作?为了救她?
栖夙看到墨非露出的眼睛,愉悦地笑了笑,似乎在说又见面了。
于是墨非又隐了回去,她对这个男人实在好感欠缺。
“是行者大人,行者大人安全了。”突然,人群中响起几个激动的声音。
“在哪呢?浮图先生,您可安好,我们来了!”
随后是越来越大的骚动,喊叫声声不绝于耳。
墨非忙推开巫越的胳膊,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他们的脸上无不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为了救他,这群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们,竟然拿起了武器。
墨非感觉仿佛有颗石子落入心湖,荡起阵阵波澜。她柔和地回望众人,半晌高声喊道:“谢谢大家,浮图平安归来了。”
“太好了!”
“嗷……”
众人欢呼着。
巫越和栖夙对视一眼,他们虽知道浮图对这群人的影响力,但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依然震撼不已。
历史上可曾有过如此受百姓爱戴的人吗?
没有。唯浮图一人耳。
巫越环住浮图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仿佛他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般。
墨非并未注意,只是继续对众人说道:“如今霸占草原的烈鹰族正值弱势,大家可愿意和浮图一起并肩而战,为草原众部落除去这群恶徒,还草原一片宁静?”
“愿意!”
“行者大人所请,我等在所不辞。”
众人举着各自的武器应和着,群情激昂。其中原属部落的青壮年更是激动万分,他们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可以行动了。”一切准备妥当,巫越给全队下达了命令。
以巫越为首的骑兵在前,身后跟着数百步兵,另一边则以栖夙为首,领着一群近千人的杂牌军,有马的分为一队,没马的几人为一小组进行攻击。
当他们赶到,烈鹰族堪堪集结好剩余部众,提刀迎敌,同时,他们口中都吹起奇怪的哨声,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巫越等人的坐骑大多是烈鹰族训练的,他们懂得如何控制坐骑,令得到它们的外人无法驾驭,不过很可惜,他们遇到了精明如鬼的栖夙,在进攻之前,他就让人封住了所有战马的听觉,任烈鹰族怎么吹都无济于事。
烈鹰族或许很强大,但他们的心也不是坚铁所铸,在遭受连连变故之后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不超过百余数。
巫越和栖夙等人率领的部众虽参差不齐,但斗志高昂,此消彼长间,烈鹰族节节败退。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混战,烈鹰族的营地终于被踏平,千余人死八百余人,逃走近百人,俘虏数十人。
巫越歼敌最多,而且他下手不留活口,彷如杀神。
栖夙也不遑多让,他与巫越的大开大合不同,喜欢侧边放冷箭,远攻无人能及,烈鹰族连他的身也近不了。
烈鹰族的汗主被压到巫越跟前,巫越一边擦着刀上的血迹,一边冷道:“若你们不曾用浮图做人质,本王或许还能放你们的家人一马,不过现在嘛……杀无赦!”
汗主一脸恨意地望着巫越,咬牙道:“当年差点被你赶尽杀绝,想不到多年之后,还是躲不过你的追杀!”
“游族野心太大,行事也过于残暴,你们永远也无法坐大。”
“哈哈哈!”那汗主大笑,“是天要亡我游族,一个浮图小儿可以引来四方支援,不过两千的乌合之众,居然能将我族打败!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巫越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几眼,提刀就将他的头颅割下。
横行草原的烈鹰族,就这样被灭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