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听着胭脂所说，柳如烟已经按捺不住了。十有八九，那孙林义都是有些毛病的。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当着胭脂的面说。说到底，胭脂的心里，已经把孙林义当成是自家人了。

加上，又是胭脂的丈夫，柳如烟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也都只能是这么忍着了。

红泥小火炉。

两个人凑在一处，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此时的胭脂，几乎都要快忘了，当初刚伺候柳如烟的时候，这个主儿可是一天两天都是不说一句话的，可见，人都是会变得，柳如烟也是一样。

“这事儿，我会查的清楚明白！”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胭脂，你姑且忍耐几日，我自有计较！”

正自说着，就看到一个穿着十分别致的小丫头，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倒是颇有些风骨。

胭脂朝着柳如烟使了一个眼色，“这是伺候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在这丞相府里头，倒是有些地位的！”

“嗯！”

柳如烟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不难理解，有些时候那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类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那老夫人乃是这丞相府里头的大好人，自然是不一般，连带着这些丫头婢子，都穿金戴银，要是不知道的，只以为这是丞相府里头的大小姐。

柳如烟也知道，这里头倒是有个小姐的，只是身子骨不好，一直住在尼姑庵里头静养，这时候，也不在府上。

“奴婢见过倾城王爷，见过少夫人！”

“起来说话！”柳如烟看着那丫头，嘴角冷笑更甚，“有何贵干？”

“老夫人说，倾城王爷到访，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现如今已经设好了宴席，定要好生款待王爷！”

“哦？”

真是一个马后炮。

柳如烟对于这么一些事儿，向来是不大在乎的，原本确实是想着，这么一个偌大的丞相府，连个人都没有，着实奇怪，没想到，这位所谓的夫人，果然就派人来了。

“是么？”柳如烟拍了拍胭脂的小手，“倒是有劳夫人了，既然已经摆好了宴席，若是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个事儿，胭脂，咱们一同去好了！”

“这……”

那位夫人，乃是个十分讲究的主儿，若是她没有让她也跟着去，她要是去了，只怕不好，“姊姊，这怕是不好！”

“有何不好？”

柳如烟冷哼一声，胭脂一心一意想要做的尽善尽美，可是却忘了，许多事儿，哪里会有那么好，那么一个人，根本就不稀罕这样的心思。

“跟我一起去！”

等到紧了正厅，坐在主位上的是孙立，看起来十分威武，见着是柳如烟，哈哈大笑。朝着她拱了拱手。

“真真难得，都知道咱们倾城王爷乃是个大忙人，若非是为了胭脂这丫头，想来，王爷也是不会来的！”

“不错！”柳如烟点了点头，无视那些人福着身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丞相爷，这几日都没有上朝？”

“身体抱恙！”

“哦！”柳如烟冷笑两声，“是么？方才丞相爷的大管家还说丞相爷是出门处理政务去了，想来，也是个不知事的！”

孙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来，没想到，这人说的这样直白，不给人留下半点颜面。果然就像是同僚们说的那样，柳如烟不通世俗之事，加上有皇后皇后的庇护，更是了不得。这自然也是跟这人有勇有谋乃是分不开的。

“可不是！”

孙立沉吟半晌，将柳如烟请到了上座，柳如烟依旧是紧紧地握住了胭脂的小手，四下里扫了一眼。

这福着身子的人，大抵都是年轻女子。

这……哪一位是那老夫人？孙林义想来还未归家，因而不在席上。

“夫人何在？”柳如烟朝着孙立笑了笑，“听那婢女说，乃是夫人亲自请的！”

“啊！”孙立朝着旁边那个穿着蓝绸子衣裳的女子看了一眼，见那人脖颈青白，头发乌黑，上头还装点着一个玉步摇。

她原本还以为这是哪一个侍妾呢！毕竟，年纪这样轻！

“这就是贱内！”

那人倒是老大不客气，盈盈起身，朝着柳如烟看了一眼，笑了笑。

柳如烟这才见着这位尊夫人的脸，生的十分艳丽，不可逼视。只是那张脸，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

若是说这是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未免太夸张了些！

柳如烟瘪了瘪嘴，心里想着，这时候可没有什么雅诗兰黛，skill-2之类的超级护肤品，按照现在的水平，就算是怎么护理，也没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吧？真是奇了怪了！

“尊夫人真是年轻！”这胭脂当初没有说明清楚情况，以至于现在见着，只觉得十分诧异。“可担的上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了！”

“色衰而爱弛，哪里有王爷说的这样好！”那人倒是一点都不怕人，虽然柳如烟分位极高，只是那人在面对柳如烟的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畏惧的意思，目光灼灼，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冷厉。

只是是个人都喜欢被人无限制的夸赞，况且，这还是个女子。

呵。

了不得！

“是么？”柳如烟只是笑，“丞相爷有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真真叫人艳羡的很，我们胭脂，近来瘦了些，想来是在府上住的不大习惯，既然这时候养病，倒是不如让胭脂跟我回到王府也是好的！”

这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孙立朝着那夫人笑了笑，“夫人倒是很喜欢胭脂这丫头的，在我面前，也时常念叨，若是这时候走了，倒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我们胭脂，现如今病了，哪来的话说？”柳如烟冷哼一声，看着那夫人的眼神愈发冷厉，“夫人，是也不是？”

“自然！”

好生厉害的眼神。

那人被柳如烟一看，浑身一颤。好似是受到了什么震荡一般，倒也是见过一些了不得的女子，倒是谁都没有像是柳如烟这般，叫人不寒而栗，只要是一个眼神，足矣。

孙立见了，讪讪一笑。

好巧不巧。那孙林义回来了，笑脸盈盈，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看起来颇有些得意。

见着柳如烟，脸色微微一僵，他哪里知道，这人就这么来了。

“微臣见过王爷！”

“无妨，”柳如烟摆了摆手，“大公子这是往哪里去了？我们胭脂病了，大公子难道都不贴身照顾着么？原本本王还想着，以大公子的品行，定然会贴身护着的，哪里知道，我想的，跟大公子做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叫人寒心的很！”

一听这话，孙林义的脸色变了又变，朝着胭脂去觑了一眼。

胭脂知道柳如烟这是为了她的缘故，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也不想看孙林义此时的表情，只是闷闷的站在一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凄怆。这是他的夫君，只是偏偏……

呵！

“胭脂病了，我也省的，只是……”

“无妨！”柳如烟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打紧的，你们若是不心疼胭脂，我心疼便是了，说起来，我是胭脂的姊姊，自然是要护着她的，都说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如今看来，这府里水深，我们胭脂也是受了委屈的，既然如此，我今日就要将我们胭脂给带回去了！”

“这……”孙林义紧紧地皱了皱眉，看起来当真就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呵，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这不妥吧，微臣跟胭脂才刚大婚呢！”

“那沈园！”柳如烟冷笑两声，“虽说是十分安详，很适合静养，只是只有我一个胭脂在里头，未免凄凉，你又不在，这是个什么缘故？”

孙林义一听，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柳如烟的厉害，他也早有耳闻，现如今又见她好似是动气了，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想些什么来，静默地看了那人一眼，“依着胭脂的意思呢？”

“胭脂无话可说，许久未见姊姊，自然是十分想念，胭脂乃是愿意的！”

胭脂也不看孙林义，只是苦笑，现如今，不想走，也是要走的，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太羞耻了一些，这人对她乃是个没心的。

虽然确实是个好主儿，但是对她……胭脂不愿多说，虽然是嫁了人的，却叫人十分失望。想来，这世间，许多事，大抵都是这样不如人愿。

“听到了？”

柳如烟冷哼一声，对付这些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手段。

那孙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柳如烟去意已决，也就没有开口。毕竟，这么一个柳如烟，在朝中乃是很有名气的主儿，加上又是风允锦的救命恩人，这就大不相同了。

他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不敢轻易招惹了去，看着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怨怼。不就是靠着那些人的关系才当了一个王爷，现如今偏得这样耀武扬威，叫人着实是反感的很，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来，只能忍着。

呵！

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