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中乃是个十分简朴的装点,若是说起来,那城中富豪家里头的庭院,也比这个要好上几分。只是愈是这样,愈是叫人生疑,毕竟,那些人乃是个不缺银钱的主儿。
加上这侍妾就有许多房,哪里不需要银钱?
说不准儿,这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柳如烟看在眼里,却也不动声色,看着那小厮的眼神,愈发冷厉。这人贼眉鼠眼,这倒也罢了,关键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聪明。若是真的跟他们是什么仇敌的话,只怕后续的事情会愈发难为人了些。
“你带着我这样七绕八拐,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柳如烟狠狠额攥住了那人的衣领,这个小老儿当真可笑,以前她乃是一个有名的杀手,若是连这一条回廊走了两三遍还不知道的话,那未免太痴呆了些!
“说,到底有何意图?你们少夫人,到底身在何处?”
见柳如烟这样凶狠,那人也不敢放肆了,忙忙摆了摆手。
“饶命,王爷饶命,少夫人只是偶感风寒罢了,这一条路,我们下人也是不常来的,是以,小人不大熟悉,这才走错了,还请王爷体谅则个!”
“呵呵!”柳如烟只觉得十分讽刺,这人说起来也算得上是这王府中的老人了,好死不死,连路都不知道?真是稀奇。
若是孙立能让这种人在府上留职的话,未免太慈悲了些。
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儿。
那么,这人必定是在撒谎。
柳如烟现如今只想见到胭脂,至于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
“是么?现在,你可找得着路了?想来,这丞相府也不过就这么大,我要是真想要把那人找出来,也是简单的很,你姑且等着,也就是了!”
一听这话,那人显然是吓着了。忙忙点了点头。
“找着了,找着了,王爷请跟小人来!”看着那人佝偻着背,柳如烟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驼背。
呵,真有意思。
那孙立好端端的让这么一个人来管理偌大的丞相府?心真大!只是……她总觉得这丞相府里头奇奇怪怪的,叫人半点摸不着头脑。
穿过小院,只见那里头不知道种了什么话,只是那颜色分外艳丽,红的黄的,只是那色调,比寻常时候见着的,都要浓郁几分。
只是没有多少花香,走到近处,也没能闻到什么气味来。
这是什么花种?
“这些,是什么花?”
那人讪讪一笑,脸上的表情愈发怪异。
“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哪里知道这样文雅的东西,都是我们夫人的宝贝!”
夫人?
丞相府的夫人。呵,当真是了不得。柳如烟眉头紧蹙,这里头的古怪之处,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走到了一处小别院,这里头倒是别有洞天,周遭环境倒是十分幽静,说起来,算是一个养病的好去处。
只是柳如烟根本就不信。
胭脂不会生病。
“在这里?”
沈园。
看着那石壁上的题字,柳如烟眉头皱的愈发紧了,这丞相府中,何曾有过一个姓沈的?又或许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没有许多意思?
她只觉得复杂的很,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往里头去了。
里头的布置倒是十分清雅,周遭竟也有许多竹林,这些都是斑竹,比之以前在云山上的紫竹和青竹,多了些许的柔和之气。
“这里?”柳如烟挑了挑眉,一脸子的戾气。
真是可笑,她虽然是不在乎一些什么体面的说法,只是这些人未免太过可笑了些,她堂堂一个倾城王爷,那孙立就算是不在府上,难道说,那位夫人就不能出来迎接了不成?分明是在发出无声的反抗。
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若是无事,王爷,小的就先告退了!”
这周遭都是积雪,看起来白茫茫一片,只余下一股子肃杀之气。
“你走吧!”想到方才那些分外妖娆的花儿,柳如烟眉头一紧,“且慢,你方才说,那些花都是你家夫人种的可是?”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夫人没什么多余的兴趣,就喜欢捣鼓捣鼓这些花儿草儿的!”
呵!
柳如烟不愿多说,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嘴里没有半点真话,多问无益!柳如烟走了进去,里面倒是十分暖和,有两个火炉。胭脂也并不是那人所说的病重,反倒是怔怔地坐在一处,心神不宁。
她进来了好一会儿,那人也没晃过神来。
看起来,不过几日功夫就瘦了些。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夹袄,领子很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莹白如玉的侧脸。
瘦了。
“胭脂?”
“姊姊?”胭脂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来一看,果然是自家小姐。
穿着一身青布衣裳,外头套着一个狐皮大氅,这还是当初她还在倾城王府的时候,亲自为柳如烟准备的。
现如今看着,不免有些心酸,胭脂直直的落下泪来。,
孙林义乃是个好人,只是这种好,胭脂不好评说,他性子十分温吞,待人十分良善,对她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胭脂还是止不住地觉得悲哀。
这是十分真切的悲凉。
那位夫人,就更不必说了,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虽然交往的不多,只是还是对那位夫人产生了深深地畏惧之感。
她看不清明。
“姊姊,当真是你!”胭脂直直地扑了过来,满脸是泪,“我的姊姊,胭脂的姊姊来了!”
这话格外心酸,叫人甫一听着,便是浑身一颤,这丫头定然是受了委屈了。
“你怎么瘦了些?”
胭脂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脸,摇了摇头,“姊姊莫要忧心,只是近日里头有些风寒罢了,这样的天儿,姊姊也要注意些,何苦跑这一遭,若是冻着了,岂不是胭脂的罪过了?”
看着胭脂两眼红红,分明是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半点都不敢透露。
“孙林义对你可好?你平日里头就住在此处不成?这可不像是个新房!”
“平日里头不在这住着!”胭脂摇了摇头,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往前走了两步,一步三叹,“这两日我咳嗽的厉害,我不想跟他住在一处,索性也就到了这里,十分清净,等我好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孙林义待你可好?”这才是胭脂最最关心的问题,看着那人的眼神,满是亲近,“好么?”
“极好的,姊姊,他待我,是没有什么二话说的!”
“此言当真?”
“嗯!”胭脂点了点头,朝着那人笑了笑,“嫁给他,算得上是胭脂的造化了,就好像是姊姊之前说的那样,丞相爷是个怪人。但我还是觉得习惯了也就罢了!”
“那你……”柳如烟才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丫头,当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说起来,胭脂温柔和婉,断然不会说出点什么来,只是柳如烟是什么人?哪里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胭脂受苦受罪的。
说起来,胭脂比柳如烟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她也是火灵,这些,也就大不相同了。
“胭脂一切都好,姊姊切勿忧心,原本胭脂还想着,等到这天气暖和一些,就到王府去住上几日,跟姊姊说说话也是好的!”
“现在也还是可以去的,倒是不如,今日就跟我去好了!”
这丞相府,奇奇怪怪的,着实是没有什么好处,只是柳如烟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胭脂是何等聪慧之人,这样的道理,也断然不会不懂的。
“姊姊!”胭脂心里固然是十分感动,只是这样的事情,哪里是说说就好了的?“既然已经嫁给了孙林义,胭脂这一辈子,想来,也就要在这丞相府里头了,说起来,倒也不算是差的,毕竟,若是胭脂没有姊姊的话,也是进不来的!”
“若是你过得不好,我心里,只怕会更不好受了!”
这也是实话。
毕竟是她一手促成此事。
要是胭脂过得不好,对于柳如烟来说,乃是个天大的打击。
看着那人的眼神那样凄厉,柳如烟愈发难过,必定是要给胭脂讨个说法,只是现如今,胭脂自己都不说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事儿,可就难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如烟走上前,看着胭脂的眼神愈发凌厉,“你若是不跟我说的清楚明白,就没有把我这个姊姊放在心里,是也不是?”
“姊姊!”胭脂摇了摇头,“当真不是胭脂不愿意说的清楚明白,只是连胭脂自己都不知奥该如何去说,说来也怪,孙林义对我好,确实是不错,只是那样的好,叫人说不出来的奇怪,这倒也罢了,这些日子,倒是不怎么看到丞相爷,只是那位夫人,说不出来的诡异,跟孙林义关系极好,他们是母子,这自然是无可厚非,只是……姊姊,你是知道胭脂的,胭脂不是什么小气的主儿!只是他们之间,看起来已经不只是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