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柳如烟都快忘记自己对南宫钰的感情了，这种感情，现在想起，格外渺茫，连带着回音都没有一星半点，以至于在面对这么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以前那样轰轰烈烈，现如今，竟然会一点都没有了。

因为什么都不记得，说出来的话，不免有些得罪面前的这么一个人，那南宫钰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怔怔地看着她，十分沉默。

“我是忘了！”

“嗯！”柳如烟倒是淡静了不少，一言不发，朝着那人冷冷地笑了笑，“若是忘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我也不在乎，只是，你对我来说，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们之间，如此这般，便是可以散了的！”

“你！”

“我？”柳如烟冷冷地笑了笑，这个人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呵，那么一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跟绿竹的感情不是很好的么？好端端的，又来找他做什么？简直就是可笑之极。“我怎么了？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也不想着以后会发生一点什么来，既然完了，那就彻底些，何苦再来招惹我？”

在二十一世纪，柳如烟肯定会把这么一个人称之为渣男，但是现在，她不愿意这么称呼他！只是看着他，就产生了一种分外悲悯的情绪来，只是这种悲悯，是对自己的。跟这人没有半点关系。她只觉得，这是自己遇人不淑，跟他没有多少关系和牵扯，是自己没有找对人，跟这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呵，这样便也罢了。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爱的点也不同，她爱这人的点，只是对于，这人是一个痴心的好人。现如今，痴心的人已经不再痴心，那么，这一切，就全部都变了！没有半点值得叫人留恋的地方了。

唐风见两个人都已经闹得这么僵了，只觉得十分难过，毕竟，这么两个人当初不知道有多少，现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想来，前些时候，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我什么都不怪你，就这样好了，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去说的不成？”柳如烟作势就要离开，看着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怨怼。

他深爱的男人，呵，没想到，就成了这副样子。当真可笑。

“你我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烟儿！”他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脸，眉头紧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唤出这么一句话来，只知道，这乃是自己的心之所向，“烟儿……我知道，你是怪我的，我知道你怪我！”

烟儿？

呵，多么亲昵的称呼，只是可惜了，这称呼之后，也不是什么爱！好似是愧疚一般，真是叫人感觉到悲哀。

他们之间的悲哀，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了。

她心里的伤痕，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愈合了。

隐隐作痛，在某个阴雨天，总还会想起来，叫她的一颗心，都带着疼痛。像是这样大雪飘飘的时候，她总缓不过神来，总觉得会有一个人，拥她入怀。那人自然最好就是南宫钰了，但是这人不会的，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在某个时候，柳如烟都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境，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只是因为她的幻想，才有了那样的缘分。其实那根本就是一个臆造的人，是不存在的，都只是幻想。

只是一颗心又疼痛的如此真切，叫人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不要叫我烟儿，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柳如烟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也知道他们之间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就好像是现在，他们之间的空隙，好像也越来越大，这一点，但凡是想想，都觉得心中忧虑更甚。

唐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柳如烟的一个眼神给拦下来了，真是可怕的女人！以前的柳如烟，对人虽然十分严苛，但是对他们还是极好的，毕竟，她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了，只是现如今看来，柳如烟对他们的感情已经变得十分淡漠，好像都没有了一般。

特别是那双眼睛，闪着粼粼的银光，甫一看着，便叫人心头一颤。她好像对他们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和情绪。

唐风忙忙低下了脑袋，等到柳如烟走出了门，还没晃过神来。

许是因为这还是在南宫钰失忆后第一次这样坦白地面对柳如烟，那人的神情有些木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小酒杯。唐风悄悄退了下去。

渠星在外头站着，许是因为看到柳如烟夺门而出，被吓着了，没有说话。

“没想到，二小姐现在变得这样坚决，想来是那件事儿给二小姐真的伤到了！”

“哼！”渠星冷哼一声这是必然的事儿，况且依着柳如烟的心思，若是再能接受南宫钰的话，那才是奇了怪了呢！“这事儿，等到主子记忆恢复之后，能想起来也就差不多了，现如今，已经不大可能了！”

唐风瘪了瘪嘴，总觉得这事儿奇奇怪怪的，叫人半点都看不分明，特别是此时此刻，也就更是如此。

柳如烟未曾想过，自己会跟南宫钰以这样的形式见面，连带着凄怆的感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是开始想着，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又或者说，他们是真的爱过还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结果？

毕竟，她已经决定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了。

只是，那么一个人突然之间又闯了进来，好像是一个刺客，满身是血，背扛大刀，呜呼哀哉，诸事不管，就这么来了。十分嚣张，却让她无法拒绝，还要耐着性子，给他处理伤口，帮着上药。

呵。

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君看似花处，偏在洛城东。那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是个假人。

就好像是这么一场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样，给人震撼，气势磅礴，但是不过几日光景，便会烟消云散，天空晴朗，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一样。

就是这样悲哀，半点由不得人。

原本是准备回到倾城王府的，受到了太多太多的震撼，只是心里又着实是放心不下胭脂，想了半晌，还是依着原本的路线，直接走到了丞相府上。

这位老丞相——孙立，向来是个阴鸷的人物，行为处事都是十分怪异，加上府中的情况，十分隐秘，少有人知，这就更让柳如烟心中郁闷难当了！毕竟若是胭脂在丞相府上，当真是受到了什么欺凌，这也是柳如烟容不下的。

胭脂！

柳如烟甩开了方才受到的撼动，敲了敲门。

这丞相府，算不得十分壮阔，只是这门上的匾额，却是十分讲究，黑底金字，端庄大方。听闻是御赐的，这就是柳如烟所不知道的了。

是一个小老儿开的门，看不大出来年纪，四方脸子，满脸胡茬，头发又是花白一片，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皱纹，单凭着那张脸，怕是会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不惑之年的人罢了，只是这一头花白的头发，却是十足的晃眼，叫人甫一看着，便是心头一颤。

“呀，小人见过王爷！”

他也认得？

这倒是让柳如烟觉得十分诧异了，这么一个人，按理说，也就是在丞相府中打杂的，要说的再厉害一些，也不过就是一个管家罢了，这样一个不大出门的人，也能知道是自己？

了不得！

“你认得我？”柳如烟挑了挑眉，只觉得这丞相府中愈发奇怪，“呵！”

“小的粗鄙，却也认得倾城王爷，毕竟，这凤幽城里头的人，有谁是不认得倾城王爷的呢？都说倾城王爷乃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现如今见了，更是觉得仙姿冰清，倾国倾城！比传闻中的还要美艳几分，能见着王爷乃是小的的福气！”

柳如烟冷笑更甚。

正所谓是巧舌如簧，也就是这样的了。

“丞相爷在不在府上？”

那人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下，忙忙摇了摇头，奴颜媚骨，朝着柳如烟讪讪一笑，伸手摸了摸鼻子，“哎呀，真不凑巧，丞相爷一大早儿就出去了！”

“无妨，我是来见你们少夫人的！”

“这……”

柳如烟见那人为难的意思愈发深重，心里愈发有些担忧，难道是胭脂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怎么？难道见你们少夫人都不成？”

“少夫人……少夫人近来身子不大好！”

呵，简直就是荒唐。

这才成婚几日？就身子不爽？

“好巧不巧，我也是会些医术的，狗奴才，找死不成？还不带路！”

那人见柳如烟瞬息之间就变了脸色，哪里还敢说些什么来，忙忙点了点头，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一些什么话，又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带着柳如烟往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