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一边任由福禄捧了衣服过来服侍一边又道：“吩咐膳房多做些开胃的菜，母君这几日为舒国之事忧心，我瞧着吃的都少了些……”

说起舒国之事，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前几日还听说舒国的公子快到丹阳了，怎么就没消息了？”

福禄想了想：“似乎是今日到的吧？今日殿下游街的时候，奴婢还在人群里看见何长史跟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起，想必就是那位公子了。”

姜殊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人告诉我？”

“您这几日正忙着祭礼的事呢，哪有人敢拿这些来叨烦您，定是直接报到陛下那里去了。”

姜殊脸一沉：“简直胡闹！母君日理万机，比之祭礼忙上百倍，不敢叨烦我，倒敢去扰她？”

福禄也是一肃：“也是陛下的意思。她说您还小，不妨再过几年松快日子，这些事情总归还有她……”

姜殊沉默了，半晌才道：“既是母君的意思也就罢了。待会儿你去趟鸿胪寺告诉祁大夫，本宫明日设宴款待舒国公子。”

福寿刚从库房挑了送谭乐师的礼物，还正清点着，一听到这话就几步跳到姜殊面前：“使不得啊殿下，万万不可！”

姜殊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怎么？”

福寿悄悄地压低声音：“殿下，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听何长史身边的人说，陛下仿佛有意打压舒国，对这位公子衡并不怎么重视……”

姜殊了然，当初舒桐两国联军，数万甲兵陈于国界之上，一战便损耗百越三年税赋之资。百越虽胜，边境无数百姓却依旧流离失所。眼下女帝心中有气，对舒国送来的这位公子衡冷淡一些，实属正常。

“你未免太小瞧母君。”

她挥了挥手，示意福禄照她吩咐的去办。

“舒国既送来了质子，我们自然要以国礼相待。母君虽有怒气，却绝不会借这点小事发作。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平白让他国笑话我百越失礼。”

姜殊平日就在女帝身边学着理政，这些事情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你且等着瞧吧，明日母君一定会接见这位公子衡。”

福寿点了点头，她虽莽撞了些，却也是极为聪明的，姜殊的话一出口，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左了。

姜殊抬头瞧了瞧外边天色，福禄从门外进来：“奴婢已经吩咐了人去给祁大夫带话儿。”

姜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去宣政殿，给母君请安。”

卫衡猛地惊醒过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怔了片刻方才回想起方才做的梦，他母亲衣裙上全都是血，一双眼睛含着泪，既有痛苦又有不舍，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他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大步走到桌边灌了两杯冷水。撑着桌边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猛地转身走回床边，闭上眼睛重重地倒了回去。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他默念了几遍之后又突然睁开了眼。世上之事，难道不去想就都能当做从未发生过了？那他母亲亡魂何安？他这么多年被人踩在脚下欺辱虐待只为苟活下来的意义又何在？

这些年没有一日他心中是不恨的！凭什么？他母亲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王公贵胄？卑贱质子？可笑，真是可笑！

他昏昏沉沉地想了半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报仇的念头，只有把那些欺压他和他母亲，欺辱他和他母亲的人踩在脚下的念头！

直到天将破晓他才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于睡梦中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