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玉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事实上，姜殊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明宗虽然对姜庭的母亲极其失望，可多年的宠爱不是假的，因此才将她送到临都这个地方。

甚至，为了不让姜连在继承君位后对姐姐姜眠赶尽杀绝，还曾赐了一道圣旨保命。

他虽然从来没见过那圣旨，却曾听父亲提起过。他祖父是三朝元老，明宗陛下立旨的时候便在一旁。这秘密从他祖父口中传到了父亲耳中，又传到了他耳中。

那圣旨的大概意思是，他虽然对姜眠失望至极，但是想到自己一生，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他实在是不忍心姐妹成仇，互相伤害，所以他将姜眠送到临都。若今后姜连对姜眠赶尽杀绝，可请朝中元老为证，逼迫姜连交出皇位。

瞧瞧，这心偏得都快没边了。大女儿都要她死了，还不忘立下圣旨护着。小女儿呕心沥血，披星戴月地治国，却还要被赶下皇位。

姜殊此次来临都，表面上是为了治理汉江的堤坝，实际上就是为了这道圣旨。

本来，姜眠若是没什么动静，姜连也不是非要对她赶尽杀绝。百越皇室向来血脉单薄，她是无论如何也要留姜眠一命的。

可是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你想留别人一命，别人却要拼了命地作死。姜眠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明宗陛下留下圣旨保她一命，只说了姜连若不顾姐妹之情可如何处置，却没对姜眠有半点限制。于是姜眠便仗着这一点，挖空了心思想要引得姜连赶尽杀绝，她好名正言顺得到君位。

具体都是怎么做的呢，比如她在临都多年，几乎已经成了土皇帝。临都的官员每年都要交数十万两白银给她，若是不交，她便指使手里的府兵直接闯进人家家里。

朝廷上有些元老原本就是支持她的，知道明宗留了这么一道圣旨，于是便对她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将地方官员的奏章扣押下来。

于是临都城直接成了姜眠的个人私产，她在城中占山为王，说一不二。姜连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此事，但是碍于姜眠手中还有这么一道圣旨，所以什么也不能做，硬是忍了这许多年。

姜殊知道此事，但是一直忙于朝堂上的事情，没有理会过。但许亦欢的事情却让她意识到，她将要拿在手中的君位，是无数人的鲜血枯骨砌成的。

她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要同那些想要抢这个位置的人，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躲在她母君的羽翼之下，等待着她母君披荆斩棘，将这君位送到她眼前……

姜殊眼中多了几分狠厉，若是以前，姜殊脸上出现这种神色，绝对会显得她性格阴沉。但如今多了这几分狠厉，反而让她有些弑神戮佛的决绝。

“你认不认输要紧吗？”

她一脚将刚要挣扎起来的姜庭踹倒在地上，然后踩在她肩上狠狠地碾过：“重要的是你母亲认不认输呀！”

姜庭嘶哑道：“你休想拿我威胁我母亲，你休想！”

蔺如玉转过身去，他以前认识的姜殊，心中只有百姓，只想要百越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她只会为了百越才费尽心机。

但她现在却是为了权势，为了紧紧握住手中的权势。即便这权势如同一把刀子割破了她的手，她握得鲜血淋漓，可她除了握紧，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觉得这样的姜殊有些陌生，他们青梅竹马十几年，可如今的姜殊让他感到陌生……

除了陌生，更多的还有心疼，他心疼姜殊所面临的处境，心疼她不得不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