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也没想到他如此激动：“公子，您冷静一点好吗？”

卫衡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已是一片赤红：“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们哪里去了？我母亲她不是你们伟大的可汗最心爱的公主吗？你们却任由她流落在外二十年，饱经风雨，受尽屈辱！

你们现在想找她？可她已经死了！因为那只镯子，她被钱贵妃污蔑，他们说那是她偷的！她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然后又在我眼前被杖责！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求遍了整个舒宫的贵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请太医！她就那么发着高烧死在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然后随便被人一领草席卷了出去！那时候你们在哪里？啊？说啊！你们那时候是在哪里！

你们拥有高贵的身份，却让她流落在外经受折磨，你们根本不配再来找她！你们不配！”

“公子，可汗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当初王庭发生内乱，可汗将公主送出来的本意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却没想到使公主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苦。可汗他找了公主许多年，知道你们所遭受的一切后，也非常痛苦和自责。

公子，臣来百越之前，可汗曾拉着臣的手对臣说，他不奢求您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原谅他，但您母亲的仇不能不报！您若有心，他愿尽一切力量帮您坐上舒国的王位，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公子，您就当做是为了公主，请容许臣留在您身边辅佐您！”

卫衡终于冷静下来，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他母亲的仇！不能不报！

他要杀回舒国去，他要亲手了结了卫献和钱贵妃，以告慰他母亲的亡灵。

但现如今他手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靠他一人虽然也能回到舒国去，却不知道还要算计多久。若是能借助胡人十八部的力量，自然会节省许多时间。

而且，他在舒国已经没有亲人了。十八部的人是他母亲的亲人，也是他的亲人……

亲人……

多么美好而珍贵的词啊，有亲人才有温暖，有依靠，才让他觉得活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丁点意义。

他迟疑半晌，低声问道：“你们真的愿意为我母亲报仇？”

“这是自然，我尊敬的殿下。”

“可我现在还是舒国送来求和的质子，在百越受到监视，不能自由行动。”

“您尽管放心，百越朝堂上有我们的人，到时候臣自会安排。”

卫衡没想到百越素来被称为“铜墙铁壁”，胡人竟也在朝堂上安插了自己人，一时不禁有些感慨。

“这件事要尽快动作，我需要取得那位公主殿下的信任。只有从她身上，我才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您尽管放心。”

“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对了，这凤来楼……”

“我们已经跟凤来楼的掌柜凤仪姑娘达成了协议，若是您今后有什么吩咐，都可通过凤来楼安插在稷下学宫的人传递消息，臣收到消息后自会为您办妥。”

卫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正要出门去，便听到背后之人说道：“公子，如果可以的话，臣还是希望您能够原谅可汗。他自从得知公主的遭遇后，便一直自责，病得很严重。巫医说汉人有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您能见见可汗，他或许会好些……”

卫衡顿了半晌，终究没有回过头去，只冷硬地说道：“我知道了，会考虑的。”

他怎么能轻易原谅……若不是他们，她母亲或许还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又怎会背井离乡，绝望地死在舒宫。